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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1 / 2)

083、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韩总,你的眼睛……”

韩烈闻言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皮,指腹沾了一点点的血。抿抿唇,他迈步往外走:“没关系。”

麦修泽往卧室的方向瞥了一眼,跟着韩烈一起离开了。

***

佟羌羌一个人愣愣地在卧室里呆了有一会儿,走出来会客厅的时候,只剩Maggie正给沙发上的两个醉鬼盖好毯子。见到佟羌羌,她立即道:“梁小姐,我现在有点事得回公司处理,就不和你们一起睡,先走了。”

“这么晚了还去公司……”佟羌羌后面本来想问她是给韩总办事还是麦总办事,说到一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便就此中断。

Maggie也没追问佟羌羌下文,兀自拎起包:“醒酒汤在桌上。如臻和筱筱拜托给你了。”

佟羌羌瞥了一眼沙发。空间其实很宽敞,但钟如臻和石筱两人偏偏挤在一起,一个把另一个的脑袋当抱枕,一个把脚压在另一个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去吧。”佟羌羌应得很是有气无力。

Maggie离开后,佟羌羌坐在沙发里,眼神有点放空地虚虚盯着钟如臻和石筱。少顷,她抬起手掌捂住脸,埋首在腿上,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重新抬头时,似彻底恢复了精神一般,眼神清亮。

熟睡中的石筱在此时吧唧着嘴巴翻了个身,眼看着竟是要从沙发上翻下去,佟羌羌心口一提,迅疾地上前及时按住了她。石筱顺势又往相反的方向翻身,手掌重重一拍,恰恰拍在钟如臻的脸上。

钟如臻几乎是第一时间惊醒,握住石筱的手腕,霍然从沙发里坐起:“谁?!哪个贱人打我?!”

佟羌羌:“……”

发现是石筱,钟如臻微微一愣,甩掉石筱的手臂,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扶着额头,舒一口气。

偏头见佟羌羌正盯着她看,钟如臻皱了皱眉,揉着太阳穴说:“我的包里有头疼药,给我一下。”

佟羌羌找了有一分钟,才从沙发背后的地板上找到钟如臻的手提包。她包里的东西塞得很随便很乱,佟羌羌多翻了两下,才从最底下翻出来一片胶囊,递给钟如臻。

本来想去给她再倒杯水,结果钟如臻抠了两颗胶囊出来,直接塞进嘴里,干干地就咽下喉咙,眉头皱得更紧了,捶了两下脑袋。

佟羌羌以为她是因为酒喝太多所以头疼,指着茶几提醒:“有醒酒汤的。”

钟如臻却摇了摇头:“没用。我这是三年前没做好月子落下的头疼病。”

三年前没做好月子,指的不正是她三年前流掉的那个父不详的孩子。

佟羌羌想起钟如臻醉酒不清醒时抱着麦修泽喊的话,又联系起之前总感觉到的钟如臻和麦修泽之间怪异的气氛,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些许猜测,斟酌着问:“如臻姐,你和麦修泽是不是有点什么过往?”

大概没料到佟羌羌会将她和麦修泽扯在一起,钟如臻很明显地怔了怔,继而生气地反驳:“你胡说什么?我和他能有什么过往?”

紧接着钟如臻跨过石筱,从沙发上爬下来,有点转移话题地问:“你这有没有一次性内裤什么的?我要冲个澡,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有。你稍等。”

钟如臻如此回复,佟羌羌自然不好强硬追问,走进卧室。

先前她进卧室就是为了给钟如臻和石筱找衣服换的。彼时被韩烈吓得跌进衣橱里,那两套衣服还散在地上。佟羌羌重新拿了一套,又从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次性内裤,拿出去给钟如臻。

钟如臻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从佟羌羌手里接过衣物,赤着脚径直进了浴室。

佟羌羌拾掇了另外一套衣服,帮忙给石筱换上。

刚换好,钟如臻便速度地冲完澡出来,身上携着一股凉意。

佟羌羌蹙眉:“你该不会是冲的凉水澡吧?”

钟如臻摊摊手默认,打开落地窗走出阳台,舒展着懒腰。

佟羌羌凑上前:“勿怪你没做好月子落下病根。身体就是被你这么折腾坏的。”

“你怎么像个老太婆唠唠叨叨的?”钟如臻不爽地挑眉。

佟羌羌淡淡笑了笑:“平时被我妈唠叨多了。被她带的。”

“你哪来的妈?”钟如臻下意识地奇怪,问出口后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什么,嘲讽地一勾唇:“恭喜你啊,也是个有爸有妈的人了。”

挤兑完,钟如臻用肩膀撞了撞佟羌羌:“让开让开,你这有妈在耳边唠叨的人,和我不是一路的。”

佟羌羌:“……”

母亲的死,是钟如臻怨怼钟家的最大原因,佟羌羌一直都知道。虽然钟如臻的语气故作嫌弃,但难掩怅然,佟羌羌有点懊恼自己将话题聊至此,不过倒是因此想起朱锦华。在钟家,朱锦华算是对钟如臻最好的人了吧?钟如臻对朱锦华这位大伯母似乎也比其他人少好多的敌意。

那么钟文昊吸毒的事情,是不是能借由钟如臻之口,告知朱锦华呢?朱锦华对钟文昊一直都是最具威慑力的人,不是吗?

略一忖,佟羌羌尝试地开口:“如臻姐,你知道文昊最近的情况吗?”

钟如臻很是惊讶:“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你不是对钟家人如今的状况都不关心的吗?”

佟羌羌揪起眉毛:“今天晚上在Cblue,我看见他了。”

“喔?”钟如臻貌似很有兴趣,侧过身来:“不只是单纯地看见他而已吧?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

佟羌羌正打算继续说,钟如臻率先摸了摸下巴:“他身边是不是还陪着侯伶?”

佟羌羌怔忡:“你也看见了?”

钟如臻晃了晃手指:“不是。我猜的。”她轻嗤一声,“自打三年前他和侯伶的事情曝光之后,他都已经不遮不掩了,连去公司都以小秘的身份把她带在身边。侯伶如今可是经常出没钟宅呢,都以少奶奶的姿态在家里指手画脚,把胡小庭气得不行。”

说到最后一句,她笑得很解气。

佟羌羌很是不明白:“爷爷和朱阿姨都不管的吗?”

“都说你一点都不了解现在钟家的情况。”钟如臻睨着佟羌羌,表情有点不耐烦解释,但还是和佟羌羌将了情况,“老爷子三年前住院后,就没能再从医院里出来。轻度中风,心脏病,又引发了其他七七八八的毛病。别说出院了,就是下床都有问题。他哪里还管得了钟文昊是不是把侯伶带回钟宅?至于朱锦华……”

钟如臻对朱锦华称呼上的变化令佟羌羌心头一磕,更是看见了钟如臻的脸上泛出了冷笑。

“她作为钟家的长媳,自然得花费大部分的时间在老爷子的病床前尽孝道。胡小庭趁着这个时候不安分,试图夺取钟家的掌家大权。朱锦华一时顾及不过来,所以一开始故意放任侯伶,想借由侯伶打压住胡小庭。哼,侯伶哪里是盏省油的灯?朱锦华根本就控制不住她。”

“你知道侯伶她是……”

不等佟羌羌说完,钟如臻便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点头:“知道。侯伶也是小叔的一颗棋子嘛。”

佟羌羌的唇线抿得笔直:“那就是说,你也知道钟文昊现在染了毒?”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蠢,竟然还遮遮掩掩地迂回问话。早该想到的,钟如臻不是都正式站到韩烈的队伍里了吗?那么对于韩烈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不知情?

然而钟如臻却是惊诧:“他吸毒了?”

佟羌羌懵了一下。呃……她猜错了……原来钟如臻并不知道这件事……

转瞬钟如臻忽然笑了,笑得特别开心,追问道:“又是小叔的手笔对吗?侯伶给钟文昊新找的乐子吧?干得漂亮!”

佟羌羌:“……”

见佟羌羌的神色发沉,钟如臻戳了戳佟羌羌的脸:“你这什么什么表情?”

“如臻姐,为什么连你也这样……”佟羌羌的心底不自觉发凉,“就算是为了你母亲的死,那也和钟文昊无关啊……”

“你懂什么?”钟如臻的语气骤然冷凛,“我说了,你离开了三年,根本不清楚又有哪些恶心的事!”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恶劣。钟如臻背过身缓了两口气,再重新转回来时稍微敛了表情,才继续道:“我妈的死,朱锦华也有份!”

佟羌羌的脊背微僵:“怎、怎么回事?”

“钟杰在我妈怀孕期间出去偷腥,这才有了胡小庭挺着大肚上门来钟宅,气死了刚度过难产之险的我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早在产检的时候,老爷子就悄悄让医生鉴别了男女,发现我妈怀的是个女娃。我妈是高龄产妇。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我,根本不可能再生第二胎。所以钟杰出去偷腥,完全是老爷子默许的。”

“当天晚上,正在令我妈含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不是胡小庭,而是奉了老爷子的命令去假以辞色说服我妈的朱锦华!你瞧,钟家的长媳想久受青睐屹立不倒,除了明面上要打理好钟宅的上上下下,背地里也得懂得当老爷子的刽子手!对,我最该恨的是老爷子,可你别圣母地说朱锦华没有罪!”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对方最宝贝的东西。老爷子眼里是钟氏和子嗣。朱锦华眼里是钟氏和钟文昊,钟文昊要怪就怪他自己有这样的爷爷和妈!”钟如臻黑漆漆的眼珠子仿佛藏有一根针,“我只怨自己没能早点知道这件事!我只要一想起朱锦华对我假惺惺的那些好、一想起我曾经对朱锦华施以笑脸,我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你、你后来是怎么了解到这么隐晦的内情?”佟羌羌狐疑。

总不会是钟远山和朱锦华自己向钟如臻招认的吧?

“是孙叔。”钟如臻的语气总算有所平稳。

佟羌羌再次诧异。孙勰……原来连孙勰都是韩烈阵营里的人……

钟如臻对着佟羌羌微微勾唇,紧接着道:“你的那个过世的养父佟明,大概也是知道的。毕竟老爷子最信任的就是这么几个人。准确来讲,是老爷子的那些腌臜事,不外乎都是分别授意他们做的。你应该庆幸佟明的手里没有沾染上与我有关的血,否则我同样会对你毫不留情的。”

佟羌羌应声白了白脸,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手掌按在阳台上:“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都要这样把自己逼上仇恨的路呢……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在报复仇人的同时,也伤害到了其他无辜的人……”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钟如臻冷冷一呵,“只是因为针没扎在你身上,所以你感觉不到痛,体会不了我们受伤之人的心情。虽然我也不清楚小叔的仇怨是为了什么,但我理解,小叔对他们有多狠,就说明他们曾经造成的伤害有多重。”

佟羌羌沉默。

“跟你说话真是不痛快,我刚洗完澡降下来体温,又被你搞得一窝的火气噌地又升上来!”钟如臻用手给自己扇风,转身进了屋,不再搭理佟羌羌。

燥热的夏风迎面吹着脸,佟羌羌眺望荣城的灯火,神色晦暗不明。

***

和钟如臻言语不和的结果是钟如臻主动对佟羌羌发起冷战,找了毯子宁愿自己缩在沙发里和石筱挤着睡,也不愿意和佟羌羌一起睡卧室里的大床。

佟羌羌的心绪同样被钟如臻的话搅得不安宁,破碎的梦境里不断闪现的是韩烈沉若深潭的眸子,冰冷地说他要继续当恶魔。

没睡多久,佟羌羌就睁开眼。怎么都无法入睡了。时间才凌晨四点半,她干脆起来,把笔记本抱到床上,安排考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