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物极必反

开平三十二年秋，阻碍皇权集中上百年，尾大不掉的书院派，终于被开平帝徐元真一锅端掉。中央成立官学国子监，将皇室相关的学生一应统一教育，并归于六部之外，由皇帝亲自统领，太子徐谨言辅政，并设立国子祭酒，掌管全国各地书院。

另，皇室子弟禁入各级书院。

与此同时，一封圣旨快马送入云山书院。

老夫子傅明义年事已高，恩准辞去云山书院院长一职，告老归乡。赏黄金万两，宅邸一座，以供其颐养天年。

夫子不在，浮副院长匆匆代替领旨。

圣旨到的时候，天刚微亮。

时值云山书院一年一度的学考之期，早有学生早起苦读，不出半个时辰，消息已经传至远山书院上上下下。

一夜未睡，贺双溪双眼都睁不开了，可夫子还未出来，她不好意思睡。、

终于，早朝时间降至，原本安安静静的宫廷逐渐有了人声，车声，马鸣声。贺双溪拉开车帘，探出头去，便见文武百官着官服，毕恭毕敬，行色匆匆，直往宫门口赶。有人路过马车，小声在讨论，有人说今日是三司会审，审理九王爷徐隔江谋逆一事之日，有人捂着嘴小声说听说老夫子受到了牵连。

“嘘，小声些，喏！”

捂着嘴的官员旁边，站着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前面看。

贺双溪眸色一变，跟随着看过去，便见老夫子一个人形单影只，佝偻着背，出现在了宫门口。

重重人流，有条不紊的朝宫里去，只有他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往外走，竟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昨日，贺双溪随着他入宫时，虽然他也是严肃而孤高，可这会儿看起来，却多了几分萧索。

不应该有人送出来？

此念头一出，贺双溪人已经立马从马车里钻了出去，直奔向夫子。

远远的，她朝他奔过去，不过，直到走近了傅明义，她才低低唤了一声，“老夫子！。”一双温热的手立马搀扶住老夫子的胳膊。却意外发现，老夫子身体竟然隐隐发着抖。

“夫子？”贺双溪眉目一沉，联想到刚刚隐隐约约听见的话，第一时间以为是徐隔江出事了。她的声音都停顿了一下。

“没事。”老夫子冰凉的手掌，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扶我上马车。”

“恩。”贺双溪点点头，手腕上也用了些力气。

老人家，身子骨弱，她一介女流，几乎用了半身力气。

随行的车夫已经识趣的将马车赶了过来。贺双溪取了脚蹬，搀扶着老夫子进了马车，又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夫子。

老夫子这才缓慢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太子殿下太心急了，又想除掉九殿下，又想毁掉书院几百年的根基，牢牢站稳太子之位。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圣上而言，还是自己的皇权更重要。如果，拔掉书院，又端了九王爷，物极必反，朝廷稳不住。”

“恩？”贺双溪却皱起了眉。书院党的问题，她早就知道。前世，她跟在徐谨言身边，徐谨言多番制造矛盾想端掉书院，但都没成功。她原本做的最坏的打算，便是将书院党的问题彻底挑明，引发朝廷内讧，让开平帝无法分心处理徐隔江。

没想到，这个时候，徐谨言自己反而坐不住了？

按从前的习惯，徐隔江应该不至于这么急功近利。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稳住，等待时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加快动作，哪怕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