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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早有预谋(1 / 2)

第六十一章 早有预谋

姜宴带着平王妃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亮了。

余大统领守在门口,看到平王妃,面色紧了紧,没出声,只侧身让在了一旁。等她进去后,才拦住也要跟进去的姜宴:“七皇子,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涉入太深。”

姜宴冷笑:“这句话该我告诉大统领才是。你虽是父皇的心腹,但我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今日你的人差点杀了我,你如今还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我告诉父皇后,父皇会怎么想?”

余大统领看到他肩膀上的伤,也知道他现在故意在跟自己装听不懂。

“七皇子何必与下官为难……”

“是余大统领非要与我为难,与平王兄为难。”姜宴警告般看了他一眼:“你的人,把魏如意如何了?”

方才没见到如意,他想怕是已经被余大统领的人抓走了。

余大统领闻言,只道:“我们未曾对魏小姐如何。”

“最好如此。”姜宴与他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即便他是堂堂七皇子。

离这儿不远的高山上,楼衍淡淡看着底下的这一切。

阿忠站在一侧:“尊上,还要等多久?”

“快了。”楼衍平静的说着,仿佛即将见到的,不是人间的生离死别,而是一个普通的清晨而已。

风微微吹动林间的树叶,晨雾化成露珠,随着微风落下,折射着那慢慢爬上来的太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楼衍看着这生机勃勃的山林,只等着底下的事情发生。

姜宴就在小屋外盯着余大统领,他相信,既然平王兄见到了皇嫂,必然会保护好她,说不定从此要还俗回家,继续做他的平王去。

他正想着,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慢慢传了出来。

他怔住,立即起身朝屋子里看去,余大统领也楞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挡在了姜宴跟前:“七皇子……”若是平王因为平王妃坏了清白而要亲手杀了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姜宴眼眸冷寒,杀气已经慢慢溢出:“你想跟我动手?”

“下官不敢。”

“那就让开!”姜宴轻斥,余大统领只皱着眉供着手,却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姜宴气急,抬脚就踢打了过去,余大统领也很快跟他交手起来,但不敢伤了他,所以即便他功夫高了姜宴一截,也轻易占不到上风。

姜宴能闻到屋子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手下的招式也就越来越狠,渐渐的,余大统领眼看着要拦不住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佩刀一出,饶是山上观望的阿忠都诧异了一下。

“他真是不要命了!”

“他有多拼命,那就说明皇上有多忌惮平王这个儿子,有多在乎他自己的名声。”楼衍睨了眼阿忠,阿忠会意,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暗处便立即飞出三支流星飞镖来,直逼余大统领三处要害,让他不得不收回刀保命,可趁着这个空隙,姜宴已经推门进去了。

才进门,便看到满地的鲜血映照着相拥在一起的平王平王妃。

“平王兄!”他轻呼一声,立即上前去,可平王妃与平王二人脸上泪痕未干,只是各自的心口都有一道血口子,而带血的匕首正躺在他们脚边。

余大统领听到这声轻呼时,忙跟了进去,就发现不止平王妃死了,平王……好似也死了。

“我去请大夫!”他说完,扭头便消失在了房间,暗处的黑衣人也立即跟随他而去。

姜宴忙摸了下平王妃的脉搏,发现已经断气,这才去摸平王的。

他感受到那细微的心跳,忙小心的上前拿布堵住他心口汩汩冒出的血,只气得面色发青。

平王似乎还有些意识,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布满了血丝,只望着面前倚在床边,仿佛只是睡着的人:“幼娴……”

“平王兄!”姜宴忙唤他。

“七皇弟……”平王看着他焦急而伤心的模样,露出一丝丝笑意:“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兄弟中,最至情至性的一个,听皇兄的,远离那个位置,远离那个朝堂吧……”

姜宴只咬牙看他:“王兄为何这么傻,既然皇嫂已经回来了,有什么坎是你们过不去的,你带着皇嫂浪迹天涯,也好过双双殉情啊!”

平王只微笑着合眼,摇摇头:“幼娴说,这世间多污浊,不如死了干净。”活下来能如何,去弑君弑父吗?还是搅乱京城风云,让百姓陷于战乱之中?

他都不想。

若是就这样死了,父皇多少会心痛吧,只是幼娴……

他没说完,便听到有脚步声缓缓而来。

姜宴回头,看到是楼衍,惊喜不已:“小衍!”

楼衍看着早已料到的一切,只跟一侧的胡太医道:“给平王喂下护心丸。”

“是。”胡太医整张脸都跟胡子一眼白了,颤颤的上前,倒出颗药丸来。

平王只是浅浅一笑:“不必……”

“平王先别急,微臣有件事要告诉你,便是死,你也要做个明白鬼。平王妃不懂,到了地下,总要有个人明白她满门被杀真相的人告诉她,否则她见到亡故的家人,该如何作答?”

“被杀?”平王身子微微一动,血气却涌了上来,让他几乎晕死过去,而姜宴替他堵着胸口的白布已经被血染透了。

胡太医不敢耽搁,忙上前将药丸塞下,才立即取了银针来替他封了几道穴,平王这才缓过来这口气。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是怀疑看着楼衍:“你如何知道,又是何时知道的?”

“微臣自有微臣的办法查到,至于何时知道的……也就是在昨日。”楼衍淡淡道。

姜宴有些诧异,毕竟这些他都没跟自己说过。

平王牙关微紧:“然后呢?”

“平王妃的真正身份,想来殿下很清楚。至于为何被杀,也是因为她们一家的身份,以及令圣上忌惮至今的那股传闻夜袭百城、无往不利的黑曜军。”楼衍语气缓缓,胡太医额头沁着汗,只小心翼翼的盯着随时可能咽气的平王。

平王听完,看着倒在一旁的平王妃,眼眶的血丝越来越多。

若是如此,幼娴岂非白白死了,还死在自己眼前。

“平王妃不可能活下来的,便是活过今日,也活不过明日,这一点,平王妃自己应该很清楚。”楼衍道。

“你是父皇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谋臣,却在此与本王说这些,怎么,是来替父皇安抚本王吗?”平王缓缓抬眼,眼眸的凌厉已已经泄出。

楼衍看他已经自称‘本王’而不是贫僧,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殿下若是信任七皇子,便可信任微臣。”楼衍说完,看着姜宴:“很快余大统领就会回来,让他亲自护送平王回宫,外面的人,微臣会解决。”

“外面还有人?”姜宴看他,阿忠只上前行了礼:“是萧王殿下的人,魏小姐是萧王带走的,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侯府了。”

姜宴眉头死死拧起,他从不相信四皇兄会真的做到手足相残这一步,可是没想到……

楼衍看他已经意会到了,也不再多言,让阿忠重新带上胡太医,便走侧门离开了。

平王自己抬手捂住心口,看着身体还有余温的平王妃,终是再也忍不住,俯身低低哭了起来,犹如被困的野兽,只能发出无奈又悲愤的低吼。

余大统领回来后,姜宴立即道:“大统领知道回去后,如何跟父皇禀报?”若是父皇知道,平王兄已然知道平王妃遭受的一切,那平王兄可能也活不成了。

余大统领犹豫起来,他是皇帝的亲随,只听皇帝的号令。

姜宴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他:“父皇年事已高,绝对经受不起爱子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旦父皇出事,以京城如今的局势,必要起乱。这就是余大统领想看到的吗?”

余大统领看着姜宴,这个纨绔的七皇子,今日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智勇,都是难得的,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谁都有可能成为将来那位九五之尊,而且他说的不错,皇上年事已高……

他垂眸:“平王妃被微臣杀死,只是微臣疏忽,让平王发现了平王妃尸体。平王伤心过度,欲自尽,被赶来的七殿下所救。”

姜宴闻言,终是松了口气,立即让余大统领带来的慈云寺会医术的大师来诊治了。

不过小衍说,小如意回到了侯府……

他真是算的准,那平王兄会跟皇嫂自杀殉情这件事,可在他的意料中?

姜宴没再往深处想,只沉沉的看了眼仿佛丢了魂一般躺在床上的平王兄,暗暗叹了口气。

回到侯府,魏如意都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陷入了昏迷中。

胡清微焦急的守在她床边,看着魏轻水,道:“三小姐,太医还没到吗?”

“快了。”魏轻水焦急的朝门口看了看,就见魏祁章几乎拖着个太医过来了。

“劳烦太医了。”魏祁章把人拖进来后,看到面色惨白只能趴着睡的魏如意,心疼的揪起,到底是谁把她伤成这样,难道是齐筝?

他脸色越来越黑,胡清微回过神来,感受到他周身的杀气,竟有些怕。

魏轻水察觉到,才忙上前拉着魏祁章出了门。

“二哥,我知道你心疼如意,但送她回来的人是萧王,你的情绪决不能让萧王知道。”魏轻水轻声道。

魏祁章没出声,只闷闷的想着什么。

魏轻水见状,只浅浅叹了口气:“以前的事,是我冲动了,如意还是以前那个如意,可二哥有没有想过,便是我,都会如此误会如意,若是你的心事闹得天下人皆知,那天下人会怎么看她?”

魏祁章的面色越发的沉。

“而且母亲她,一直不喜欢如意,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该离她远一些。”

“没有人能保护好她。”魏祁章忽然打断她的话。

魏轻水愕然抬头看他:“你难道真的情根深种了不成?”

魏祁章没说话,他知道他是的,从如意白白胖胖喜欢往他身上蹭跟他撒娇要糖吃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要一辈子宠着她,留着她在身边。

魏轻水略有些焦急起来:“二哥,天下女子那样多,为何就非如意不可,你这样,是要害死她的!”

“总有一日,我会让那些人什么话也不敢说。”魏祁章只盯着她:“你若是不想我真的做出什么事来,那就帮我照看好她,不要再让她被别人骗了。”

“你……”魏轻水看着他有些发狂的眼神,沉沉咬牙:“你真是疯了!”

“快了。若是她再受伤的话。”魏祁章说完,武宁侯已经从外面来了。

他瞧见魏祁章和魏轻水居然都在,以为是云氏又有什么话要传,脸色有些不好:“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魏轻水忙行了礼:“父亲,是如意她……”

“都回去吧,你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大好,你好生照看着些。”武宁侯冷冷看了眼魏轻水,才跟魏祁章道:“章儿,之前让你往兵部递交的信,可交了?”

魏祁章行了礼:“回禀父亲,已经递交了,不过……”

武宁侯听到还有‘不过’,面色微紧:“不过什么?”

“不过兵部尚书与儿子聊过,说兵部侍郎这个职位,皇上心里已有属意的人了。”魏祁章道。

“有人了……”武宁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打点着兵部的关系,就想着能谋个实缺,没想到竟又是一场空。

魏祁章见他如此,只低声道:“儿子倒是前不久听一位同僚说,户部缺一位钱粮官。”

武宁侯抬起头看他:“钱粮官?”

钱粮官官职虽低,可职权却大,更是统管军中军需调派,军饷征发,乃是实实在在的肥差。

武宁侯问完后,又补了一句:“这职位,多半早有人去了。”

“儿子有办法,就是有一点难处……”

“什么难处?”武宁侯明显很感兴趣,但一想到是跟儿子要官,又梗了梗,补充道:“最近我手里事情少,若是那边缺人,我倒是可以去帮帮忙。”

魏祁章并不拆穿他,只道:“户部侍郎家有个女儿,与如意年纪相仿,但前阵子,有大师替她算过,她的八字与如意相冲,若是五年内如意成了婚,必要冲撞了她,所以户部侍郎的意思是……”

武宁侯听到这话,脸色微青:“本侯乃是堂堂一品侯,他户部侍郎才是个几品官?”

魏祁章也跟着道:“的确如此,但听闻好几个国公府的嫡子长孙都在讨要这个位置。儿子想,如意左右年纪还小,即便再过五年,也说得过去。”

“可是……”武宁侯迟疑起来,他可是盘算着让如意嫁给楼衍的,若是婚事能成,何愁一个钱粮官的职位?

魏轻水看着明显是有意为之的魏祁章,有些担心的扯了扯他,他却冷冷扫了眼魏轻水,才继续道:“父亲也不必担心,五年之期,他还能坐多久户部侍郎的位置都不一定,到时候钱粮军需的事情,还是要看父亲眼色。”

听到这话,武宁侯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也不进去看魏如意,直接拉着他去书房了。

等他走了,胡清微才敢从里面走了出来,跟魏轻水道:“三小姐,二公子他……”

“胡小姐方才听到了?”魏轻水眸色一动,转头笑着问她。

“听到了一些,关于如意的……”胡清微脸色微微泛红,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方才居然偷听了。

魏轻水见状,只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别担心,只是说说而已,等合适的人求娶上门,哪有不让如意出嫁的?只是如意如今受了伤,她年纪小,对这些又没个思量,还请胡小姐暂时先别告诉她,待她好些了再说。”

胡清微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便跟她一道进去守着魏如意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老太妃已经命人送了一大堆的补药来,有她带头,京城里的名门贵户们,自然也跟着纷纷登门,冷寂许久的武宁侯府,今日倒是热闹到不行,收礼都收到手软。

檀儿跟谢妈妈炖好汤药过来后,见魏如意还没醒,便坐在一侧。

檀儿悄悄擦眼泪,谢妈妈也有些担心,因为在她看来,由皇上护送出去的小姐竟然会受这样重的伤,只怕是小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外头送来那样多的补品,小姐不醒来,也喝不到嘴里了。”

“别担心,小姐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谢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却不知这会儿魏如意已经醒了,而且还很饿,但她不敢睁开眼睛,否则这些人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该怎么说呢?皇帝会不会真的放过她?

她心里纠结的厉害,就听到外面又有人来传:“谢妈妈,国师府来了位姑娘,说是来替国师大人送药来的。”

魏如意听着心里又甜滋滋起来。

没多会儿,谢妈妈的脚步声就伴着另一道轻盈的脚步声来了。

“四小姐还未醒来?”

悦耳而又带着几分冷然的女声传来,魏如意辨别了一下,认不出来是谁。

谢妈妈看着面前这个高挑的冷美人,也有些怯:“还没醒呢,许是失血过多,太医说要好生养养。”

“嗯。”女声应下,给了个盒子给谢妈妈:“等她醒了给她喂下,若是明日还没醒,派人来寻我。”

“是。”谢妈妈总觉得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别说侍女了,就是说是个公主她都信。

她看她要走,又忙道:“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脚步微微一停,才缓缓道:“灵犀。”说完,侧身看了眼只能趴着的魏如意,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