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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97节(1 / 2)





  云扬跪在二门外。京城正值初春,和煦的暖阳,柔和地照耀下来。微风传吹过,挟了些新鲜的草花香气。云扬抬目环顾四周,熟悉的庭院,熟悉的陈设,熟悉的气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安静和甜蜜。

  门里突然有些噪杂声。云扬睁开眼睛,看到云老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正从里面出来。老爷子走得急,旁人扶也扶不住,一路踉跄着,让云扬看着都心惊。

  他滞了下,明白过来。急忙跪行几步,迎了上去。一把接住急喘不已的老人。云老爷子就势一拥,把自己的三子搂在怀里。

  老泪纵横。

  嫂子玉环在一旁抹泪,“扬儿自上回出家门去医病,父亲就一直挂着,日夜忧思,病到了现在。现下可好了,扬儿无事,也回来了。父亲的病也该快好了。”

  云扬心中大恸,唯有不住地叩头,“扬儿不孝,扬儿让父亲伤心。”

  云老爷子哪看得下云扬这样,一把拉住他,瞧见云扬额角都青了一片,心疼得又哭起来,“你这狠心的孩子,说走就走了……”想到云扬回了本家前,还提出经要出族类,要在族谱里除名,他就一阵阵地难受。

  云扬无言以辩。父亲本已经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脸色蜡黄,形容枯稿,仿佛风烛残年。这就是那个风采灼灼的大齐大儒?多日来的隐忍坚定,面前这样一个为儿子操心不已的父亲面前,全都破功。他像个孩子,搂住父亲的腿,仰头哭道,“父亲,扬儿知道错了,扬儿想回家,求您……让扬儿回家,从今而后,膝前尽孝,扬儿再不敢有半点忏逆。”

  云扬哭得全身发抖,一双手紧紧扯着云父衣襟,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

  真情流露,最是伤情。周遭的人都垂头抹泪。

  玉环抱着孩子,先跪下,接着大家跪成一片。

  “父亲”“老爷……”

  云逸扶着摇摇欲坠的父亲,心里又喜又疼。果然听云父叹道,“傻孩子,你既叫我父亲,又怎不是云家人了?云家族谱里,尚好好地写着三子云扬哩……”

  云扬心神俱摇,没听明白。

  云逸在一旁又笑又怜,探手拉他起来,“父亲本就最疼你,怎舍得把你除名。”

  “啊?”

  “父亲说,根本没把你从族里抹出去。你还是他三子。”

  云扬抹着满脸的泪,半晌,清醒。

  惊喜地挑起眉,“真的?扬儿能回家了?”又转头看云父,“父亲原谅扬儿?”

  云逸在心里叹气,好好的孩子,怎么这回变钝了?

  果然,提起原谅这茬,就听云父用杖咚咚杵地,“既认是云家孩子,当知为父一直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听你们云伯回来讲过你的一些做法,真真的让为父难以置信。”

  云逸和云扬都吓了一跳,彼此互望,不知道云伯到底讲了多少。

  “父亲的信你也可以冒写,真是淘得没了管束。”云父一条条地开始絮絮地数落。云扬立起耳朵细听了听,都是他一些淘气行径,大事,云伯不知道,自然不能说与父亲。他抬目看云逸一眼,见云逸正松下口气。云扬挑起唇角,很规矩地垂下头,“扬儿知错,请父亲责罚,扬儿以后不敢了。”

  云父见他这样可怜巴巴地认错,早把这些气扔在九宵云外,谁家半大小子不淘气?能平安回来就好。他一手拉着一个儿子,眼睛里瞅着孙子,老怀甚慰,“好了,一家团圆了。先洗洗再吃饭,瞧你们俩这一身的土。”回头看云扬小脸上灰一道土一道的,不禁又怜惜起来,丢开云逸,把云扬拉到跟前,“军中又苦又累,每次回来,都瘦一圈。”

  “呃?扬儿是长个呢。”云扬拿眼睛看云逸。

  云父也拿眼睛看云逸,“便不要再跟着逸儿了。只在家好生休养,跟着为父一道治治学问,可好。”

  云扬扶住父亲,讨好道,“是。扬儿跟着父亲。”

  云家三个儿子,独云扬学问最佳,资质最好,云父一直视他为衣钵传人。这回听云扬意思是愿意弃武从文了,直被哄得高兴,频频点头,“吾儿肖我,吾儿肖我呀。”

  见云扬一边欢跃地扶着父亲,一边偷眼看自己,漂亮的眼睛里,溢满了光彩。云逸被丢在一边,哭笑不得。。

  这小子,哄人最有一套。见人说人话,惯会见风使舵的。

  看着一家人都围在云扬周围嘘寒问暖,云逸嘴角柔和地翘起来。他负手站着,心中充满了安祥与甜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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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云家灯火通明。

  赵大带着三个兄弟,过午便把云家祠堂整饬了一下。

  夜色中,庄严的祠堂大门缓缓打开。

  云父带着两个儿子,拜祀云氏先人。

  一篇祀文是云父命云扬写就。云父下午看时,便大大称赞了一番。这回,亲自捧着读了,又焚尽。祠堂内烟香缭绕。

  云父起身,指着堂上一个牌位。

  云逸和云扬知道,那是他们大哥的灵位。便恭敬拜下。

  “我云家长子已经为国捐躯,次子亦在战阵上,奋勇杀敌,为国效力。唯余三子,自小孤苦。十年成长,多少坎坷。敬祷云家先祖,佑我大齐昌盛。佑我云家平安。佑我二子三子,一生顺意。”云父苍老的声音,含着希冀。他仰头看向列祖列宗的牌位,心里全是安慰。虽然失了一子,但上苍怜惜,又有了云扬。

  毕竟上天待云家不薄。

  云逸起身扶云父坐下。云扬跪正了。

  “扬儿,可还记得云家家训?”云父问。

  “扬儿不敢忘记。”云扬垂头,恭敬。

  “扬儿不孝,让父亲操心。愿领责罚。”云扬抬目,看了看供桌上的家法藤杖。

  云父也看了一眼,脑子里翻出责他最狠那次。礼监司太监阴狠的嘴脸,并着云扬血肉淋漓的样子,他痛楚地闭上眼睛。哪里忍得下心。

  示意云逸拖过一张矮桌到云扬身前。

  “便罚你默家训百遍,供奉在祖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