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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1 / 2)





  *

  骤然见到贺兰骦,沈嘉禾并不吃惊。

  他躬身行礼,一句“参见煜王殿下”,便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千里。

  久别重逢,又是在这种糟糕的境遇之下,贺兰骦和沈嘉禾相对而坐,一个痴痴凝望,一个低眉敛目,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许久,还是贺兰骦率先开口,道:“嘉禾,对不起,我骗了你。”

  “煜王殿下言重了,我亦说了谎话,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沈嘉禾顿了顿,又道:“当初那场建立在双方谎言之上的结拜,便不作数了。”他摘下一直戴在颈上的挂坠,放到贺兰骦面前,道:“这是你赠予我的信物,我现在还给你,请你将我赠你的玉佩还我。”

  贺兰骦见他表情决绝,心中一痛,取下挂在腰间的玉佩,还给沈嘉禾。

  沈嘉禾将玉佩拿在手中摩挲,脸上微有笑意,随即又将玉佩递回给贺兰骦。

  贺兰骦不解他意,怔怔接过,便听沈嘉禾道:“听闻叶小王爷对这块麒麟玉很感兴趣,劳烦煜王殿下将此玉代为转赠于他,多谢。”

  贺兰骦失落地点点头,将玉佩收进怀里,道:“嘉禾,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救我?”沈嘉禾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并未害我,又何须你来救我?”

  贺兰骦倏然一滞,还未开口,沈嘉禾继续道:“太子殿下待我很好,你实在不必为我费心。”

  贺兰骦道:“你不清楚皇兄为人,他性情乖张狠厉,时常做一些有悖常理之举,他现在待你很好,不代表他会一直如此,嘉禾……”

  “煜王殿下,”沈嘉禾打断他,“患从口入,祸从口出,你失言了。这是太子府,请你务必注意言辞。”

  贺兰骦道:“我必须教你知道,皇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你要小心防备。”

  沈嘉禾看着他,道:“实话告诉你,我很高兴太子殿下能看中我。太子殿下是除皇上之外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就算当奴才,我也要给最尊贵的人当奴才,这样我便也高人一等。能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请煜王殿下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自有打算。”

  贺兰骦蹙眉看着他,道:“你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沈嘉禾凉凉一笑,道:“煜王殿下和我很熟么?不过匆匆两面,你如何能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你生在帝王之家,应知人心诡猾,怎的比我还要天真无邪?”

  贺兰骦当然知道人心诡猾,但他有识人之道,一个人是好是坏,他懂得如何分辨。他看得出来沈嘉禾是在作戏,故意将自己说得如此低劣不堪,定然别有用意。沈嘉禾既不愿说,他也不能逼问,只道:“不管你怎么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白玉无瑕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有能力保护你。”

  沈嘉禾淡淡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走罢,不要再来找我。”

  贺兰骦深深地看他片刻,起身离开,走出不远,忽又停下,背对着沈嘉禾道:“我们既在天策将军面前发过誓,我们今生今世都是兄弟,不是你说不作数便不作数的。”

  沈嘉禾道:“我与之结拜的是商人赵佑霆,不是煜王贺兰骦。”

  贺兰骦道:“不论是赵佑霆,还是贺兰骦,都是我,与你结拜的是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展哥哥,嘉禾,你赖不掉的。”

  语罢,贺兰骦径自离开。

  沈嘉禾喃喃自语:“展哥哥,对不起,我不愿连累你……”

  *

  裴懿在太子府外等了一个时辰,恨不能提刀冲进去将人抢回来。

  但他能做的只有枯等,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窝囊过。他不敢想贺兰骏会对沈嘉禾做什么,一想就直欲发狂。沈嘉禾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当看到贺兰骦一个人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裴懿顿时失去理智,冷着脸就要往太子府冲。

  贺兰骦立即拉住他,沉声喝道:“你干什么?!”

  裴懿咬牙道:“向太子要人!”

  贺兰骦道:“你如果不想激怒太子把嘉禾害得更惨,就老实跟我回去!”

  他生拉硬拽将裴懿弄上马车,命令车夫出发去逍遥王府,然后对裴懿道:“我方才见到嘉禾了,他现在很好,太子没有把他怎么样,你暂且可以安心。”

  裴懿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垂头丧气,道:“他可有说什么?他一定很恨我罢?”

  贺兰骦道:“他很平静,好像只是换了个住处般稀松平常。”

  裴懿眉头一皱,忽然觉出异常来。

  沈嘉禾平素最厌恶那些花天酒地的场合,昨日却一反常态求他带他一起去,而且还故意穿了一件非常惹眼的红衣,仿佛特意要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似的。而自己却色迷心窍,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他。

  难道……沈嘉禾是故意勾引太子的?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荣华富贵?不,他一向淡薄,这些于他便如过眼云烟。

  裴懿猛地握紧双拳。

  他突然想到,沈嘉禾之所以这么做,极有可能只是为了逃离他的身边!

  这个猜测令裴懿气血翻涌。

  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沈嘉禾的目的,整个人都被震惊和愤怒吞噬。

  贺兰骦见他脸色不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裴懿诡异地笑了两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怎会如此愚蠢,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我更蠢的人了,眼瞎,心盲,满脑情-色,与牲畜无异,简直不配生而为人。”

  贺兰骦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忧道:“你没事罢?”

  裴懿摇摇头,笑着道:“没事,你放我下车罢,我想自己走走。”

  贺兰骦道:“你该不会是想回太子府要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