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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杀局:天刑劫第54节(1 / 2)





  “卑职遵命。”杜行敏恭敬道。

  王府后院有一座地牢,二十几名玄甲卫都被关在此处。

  裴廷龙被单独关押在走道尽头的最后一间牢房中。他披头散发,身体和四肢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正歪躺在角落里打盹。牢门铁链叮叮当当响起来时,裴廷龙眼睛微睁,看见萧君默和另一人走了进来,便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把眼睛又闭上了。

  “裴将军还在生我的气?”萧君默走过来,蹲在他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裴廷龙一言不发。

  “得了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别遇见个事就垂头丧气,要心存希望嘛!”萧君默索性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上,“我被你追杀了那么久,好几次命悬一线,不也都咬牙挺过来了?做人得有韧性,哪能输了一次就认栽?”

  裴廷龙闻言,蓦然想起了长孙无忌的教诲,便慢慢睁开眼睛:“萧君默,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小人!一时得志有什么好猖狂的?等到朝廷大兵压境,你和齐王瞬间就会被碾为齑粉!”

  萧君默笑了笑,头也不回道:“杜参军,这家伙口出狂言,诅咒咱们殿下呢。你说,要不要把他舌头割下来,拿去给殿下下酒吃?”

  杜行敏一怔,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廷龙闻言,眼中立刻露出惊恐之色。

  “怎么,才要你一条舌头就怕了?”萧君默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呢!”

  裴廷龙又惊又怒,想说什么,却不敢再开口了。

  “行了,时间紧迫,不跟你闲扯了。”萧君默忽然正色道,“裴廷龙,圣上当时下诏让你来齐州监视齐王,有没有告知你玄甲卫埋在齐王府的暗桩?”

  裴廷龙听出他的口气有点不对,心中狐疑,却仍绷着脸不说话。

  此时,站在萧君默身后的杜行敏一听,脸色骤变,暗暗从袖中摸出一条牛皮绳,两头一拽,把绳子绷得笔直,慢慢举到了萧君默的头上。

  杜行敏手法娴熟,整个过程毫无声息,显然没少用这条绳子勒人。

  裴廷龙不知道这个姓杜的是哪一路的,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心中不由得大为庆幸,遂不动声色地盯着萧君默,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上移,以免被他察觉。

  “孤狼,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萧君默淡淡一笑,仿佛脑后长了眼睛,“首先,你不是我的对手;其次,就算侥幸杀了我,你也逃不出齐王府;最后,万一真的杀了我,就没人可以阻止齐王的叛乱了。”

  杜行敏和裴廷龙同时一惊,都被萧君默的这番话弄迷糊了。

  最惊骇的是杜行敏,因为“孤狼”正是他的代号——这是只有玄甲卫大将军李世勣才知道的代号,萧君默如何得知?!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萧君默缓缓吟道。

  这是接头暗号,语出《诗经》。

  杜行敏又是一震,脱口而出:“封狼居胥,禅于姑衍。”

  这句对应的暗号出自西汉名将霍去病的典故:汉武帝元狩四年春,霍去病率部深入漠北两千余里,大破匈奴左贤王部,歼敌七万余人,随后分别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的封礼,在姑衍山举行祭地的禅礼,后人遂以“封狼居胥”代指赫赫战功。

  萧君默居然知道他的代号,且能说出如此绝密的接头暗号,不由得让杜行敏大为震惊,也令他对萧君默的真实身份和意图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同样困惑的还有裴廷龙,他已经完全看不懂萧君默的路数了。

  萧君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二人道:“二位,眼下情势危急,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昨天经过泰山,恰好遇见齐州长史权万纪被人刺杀,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推断齐王有谋反意图,于是决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而今日一早进入齐王府后,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所以,我就想了一个计策,一边取得齐王的信任,一边让裴兄你和弟兄们趁机潜入王府……”

  “你等等!”裴廷龙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权万纪已经死了?”

  “对,尸体就躺在我面前,还有段队正那帮兄弟。”

  “是齐王干的?”裴廷龙又惊又怒。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萧君默暂时不想提及庾士奇,因为那会把事情搞得太复杂,而且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你说你想取得齐王信任,然后你就设计把我和弟兄们抓了?”

  “我话还没说完。”萧君默一笑,“你到齐州这么些日子了,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时时躲避齐王的搜捕,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制止齐王?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表面上是把你们抓进来,实际上是让你和弟兄们名正言顺地进入齐王府,以便咱们展开行动……”

  “我去你的萧君默!”裴廷龙气急败坏,“你用这么损的办法,是想借齐王的刀来杀我吧?”

  萧君默目光凌厉地盯着他:“裴廷龙,你现在多说一句废话,咱们就多一分危险。万一被齐王发现,我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你走得了吗?!”

  裴廷龙语塞,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萧……萧将军。”杜行敏本来想叫“萧长史”,一想又觉不妥,只好用他原来的“郎将”职务称呼他,“我不太明白,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这你就不必问了,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萧君默道,“其实我白天就可以跟你接头了,但是以我目前逃犯的身份,我担心无法取得你的信任,这样对咱俩都很危险,所以便决定在行动前的最后一刻再跟你接头。”

  “你是咱们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裴廷龙盯着杜行敏。

  杜行敏微微苦笑:“我的身份在本卫属于最高机密,通常只有大将军一人知晓。”

  裴廷龙恍然,旋即冷笑:“我懂了,李世勣根本不信任我,所以虽然派我来齐州执行任务,却连这里埋着一名暗桩都不告诉我。”

  “裴廷龙,大将军也有他的苦衷。”萧君默道,“万一孤狼提前暴露,日后想要平定齐王,朝廷手中就没有任何筹码了。”

  杜行敏闻言,顿觉有理,遂连连点头。

  裴廷龙却依旧冷笑:“萧君默,既然孤狼的身份属于最高机密,那李世勣怎么又透露给你了呢?”

  萧君默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裴廷龙,现在咱们三个,还有蝶衣、罗彪他们几十号人,可都是站在悬崖边上了!你要是再像个娘们一样尽扯这些没用的,信不信我让孤狼先把你收拾了,省得你耽误大事?!”

  裴廷龙嗫嚅了一下,终于没再开口。

  “萧将军,你赶紧下令吧,咱们该怎么做?”杜行敏焦急道。

  萧君默把裴廷龙扔回角落,反问道:“你手底下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将军放心,我手下起码有近百个兄弟都跟我一条心,而且向来对齐王不满,绝不想跟着他造反,这些人都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