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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晚太子找他喝酒,就是为的下江南的事。

在太子主审的司马案中,她那个庶兄虽然被下了狱,但太子网开一面,她爹柳艏仅被革职,贿银充公,从而把罪名全推在了她那个庶兄柳之奇的身上,于她两个兄弟官途无碍,所以,她家王爷欠太子一道,太子拿这个出来说,让她家王爷到皇上面前举荐他下江南,这可把她家王爷憋屈得,第二天就给使了这个坏招出来。

太子太贪心,但她家王爷实在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不是当年宫中那个傻呼呼的孩子了,现在肚子里阴招多得是,每放一招出来柳贞吉都要听得眨好几下眼。

“我走了,太子可能会找人试探你,你注意着点。”见她眼睛清亮,周容浚看了她几眼,就调过了视线。

柳贞吉见他看两眼就看他了,小声地道,“我知道了,你信我,我不会出事。”

“嗯。”周容浚侧头,在她发上吻了吻,他沉吟了下,又道,“当年容氏嫁过来,顾氏肚子有孩子,容氏绝了顾氏的生育,尽管顾氏只是个妾,但她确是我皇兄的心头爱,容氏嫁进来之前也是知道的,这件事里头,顾氏的罪不轻,但我们皇家要是想平,有人出手的话还是平得了的。”

“谁平?皇上还是皇后娘娘?”柳贞吉还是不太习惯私底下叫皇帝皇后父皇母后。

“是娘娘。”周容浚淡淡地道。

只有娘娘,才会扶着太子走,他那父皇,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太子,比不喜欢他还不喜太子一些。

太子这人,虽跟他是同母,但周容浚也确实与他亲近不起来,他挨打挨骂的时候,他这个皇兄只会在旁看着,再来几句假惺惺的求情话,真章却一次也没使过,就是他们母后与他们父皇斗气斗法,他也只是两边和稀泥,看似谁都不偏帮,他谁都认,跟谁都亲,但他父皇其实厌憎太子这种两边都想讨巧的巧劲,全好了他自己,他与他的皇后可一点也没得好。

太子这人,一贯以来的太贪心。

“容家没那么好平吧?”容家乃周朝世代史官,看容温元求见都是从宣武见,可见这家人的傲骨。

“娘娘有得是办法,现在李家不都得缩着尾巴做人?”周容浚嘲讽味十足地翘起了嘴角,“这天下,有她办不到的事?”

柳贞吉这时也摸不准他嘲讽之下有没有不平,便止了话,起了身,把小裕渝往他怀里送,嘴里故意娇道,“狮王哥哥,我手累了,你抱。”+

周容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伸手按过了孩子,一接过孩子看到小狮子那张小脸,他的脸便柔和了下来,嘴边的那道讽意便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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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不太平,这几天柳贞吉也只听听,她现在专注的是替她家王爷打点南下的行装。

江南她没有去过,长殳也没有去过,以前他们家王爷也没去过,所以诸多事也不知要怎么备好,他们就找了几个南方出身的家奴过来仔细问了问气候天气,还有吃食之类的事情,算是提前做了点准备。

“人算不如天算,准备是准备了,虽说有备无患,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用不用得上……”柳贞吉觉得自她嫁人后,她越来有有唠叨婆的风范了,她家王爷有事不能听她成天瞎叨叨,她叨叨的对象就是身边的这几个人了。

长殳笑,“您都说有备无患了,备上了,就有用得上的一天,您就放心。”

柳贞吉点头。

长殳见她眉眼之间有轻愁,猜她是在担心王爷南下有凶险,但这种事,除了她自己定心,谁也不能与她保证什么,他便没有出言安慰。

周容浚下江南的事,周文帝已经在朝廷中说了,此事已经定了下来,再两天,六月二十六那日就走。

他是六月二十七的生辰。

连个生辰也不让他在府里过,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就差一天,柳贞吉都怀疑,那对父母,根本就没一个人记得住他生辰的日子。

一想,她就心酸不已。

又想着他是去南方查贿银,给他使绊子的人不知其多,这真是人还没走,她就觉得先有点操心不过来了……

这时他们说着话,杏雨进来报,说宫里的人回来了,有事要报。

长殳去园门口见了人。

等听了来人的报信,他讶异地挑起了眉,匆匆进了园子朝北阁走来,见到柳贞吉就道,“娘娘,容家次女容敏,进东宫为太子妃。”

“啊?”手中拿着狮王披风在叠的柳贞吉站了起来,脑子转得飞快,“不守三年?”

“还未过百日。”

“这也行?”

“太子行,容家行,皇上皇后也点了头。”

柳贞吉“哈”了一声,拿着披风又坐了下去,道,“这真是……”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说了三字,就知道往下如何说了,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为这变化莫测的皇家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