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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决斗是贵妇人的嗜好(1 / 2)



「别一下子就弄死了哦,可不能让贵客失望而归啊。充分利用时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可不用考虑效率什么的。」



格利高里二世的通过麦克风指示手下,鼓励他们放手虐杀——这家伙真是从肠子肚子里都腐烂透了。



一身黑衣的女王陛下浮现出对敌人不屑一顾的微笑,回头看了我一眼,表示什么格利高里二世的指示完全是小菜一碟。她两手各有一把枪,是之前两位侍女递给她的——右手里持



一把德国制造的SIGSauerP226,可连发十五发。



她把左手的枪扔给我——一支伯朗宁HighPower。



「让给你一个啦。」



「多谢您费心。」



我们站在开阔的草坪上,没有可以遮挡的藏身之处。这在以少敌多的时候是相当不利的,凉子却满不在乎。



「要找掩护啊,那边不是有的是嘛——就是老会动啦!」



她抬手指去,竟是那些褐色的猛兽。



「狮子?!」



「你学那两个人的样儿!」



两位侍女忠实地执行女主人的作战方案。两人以近身却不能侵犯她们的狮子身体为盾牌,连续不断地向敌人开枪。



玛丽安和露西安都只瞄准对手腰部以下,因为没有必要杀死对方,只要夺去战斗力就可以了。打伤了腿脚即不能站也不能跑,扔下不管也不能再靠近过来了。



一方面因为敌人怀有邪恶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因为两位侍女卓越的战斗力,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能够成立「正当防卫」,即使她们俩下手毫不留情



也没人能指摘什么。



加户咆哮着:「两个小丫头也敢耍花头!」



如此种种,接连不断的叫骂都跟独创性没什么缘分。露西安不懂日语,也不去答话。加户手里的霰弹枪口刚刚瞄向她,她突然俯身扑向草坪,同时用贝雷塔还击。



霰弹从加户枪口轰然爆发,却打向了夜空——因为他在左膝被露西安打中、姿势大幅度扭曲的时候扣响了扳机。



加户像野兽般狂吼一声倒在草坪上,手里还不肯放开霰弹枪。这时候贸然接近他,只怕会在最近距离沐浴在霰弹之下,反正还不能扔下他不管。



「嘁,小丫头片子都能打倒你。真没用!」



井关一边发表着充满「暴徒之间的友情」的评论,一边逼近过来。他躬着腰射出一排来复枪子弹,在草坪上打出一溜弹坑。



凉子瞄准他的脚就是一枪。一股命中的弹着硝烟腾起,井关却没有倒下。他咬牙切齿地拉起裤脚,露出黑色金属的光泽——他竟然戴着护膝。这么说,估计防弹背心也早有准备。



凉子信号一发,我们向树丛间隙中退去。



井关确信自己已经胜利,正在得意地踏入树丛中的瞬间,玛丽安和露西安飞身跃起——



如果是排球,这大概叫「回转接球」;如果是棒球,或许叫「滚地接球」吧……露西安和玛丽安头部向地面扎下去,骨碌一下就轻轻翻起——与体育运动所不同的是,两人手里都



拿着刀子。



什么东西砰地一弹,比气球破裂那种要小一点的声音。正在突进的井关身体腾空而起,脑袋撞向地面。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哇啊……啊!脚……小丫头!」



井关双脚的筋被两个侍女同时切断了,再也站不起来,接下来至少两个月不能行走吧。



露西安左手捞住井关投掷过来来复枪,反手向他射击。地上的草屑迸起,尘土飞扬。对方的腿被打中,惨叫着瘫倒在地。



至今为止,他们虐待、杀害的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恐惧哭叫都不会了的女子和儿童。但是今夜,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赔偿过去犯下的罪业,还要加上几倍的利息。



露西安和玛丽安体态轻盈不亚于她们的女主人,在草地上飞驰、旋转、跳跃,好像自由体操表演一般。敌人即使乱射一气,也怕打到自己的同伙或者狮子,踌躇之间手脚就被射中



,再无反抗之力。



狮子们四下乱窜。即使他们想攻击入侵岛上的不速之客,也不能越过超声波的无形壁垒。侍女们按女主人指示的那样,在狮子附近躲避对手的子弹。狮子受到超声波的影响,无所



适从地跳来跳去,恰好起到妨碍对手射击的作用。



「好,不错,都按我的计划展开了嘛。」



凉子满意地点点头。



这女人降生到人世的时候,一定把客气啊谦虚啊虚心之类的美德都留在娘胎里了。取而代之的是勇气、自信、斗志,都有常人的两倍以上。这些气质笼罩在她全身,对药师寺凉子



本来的造物之美更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阳台上,「好莱坞之王」兴奋异常,从躺椅上坐直起来,伸长了脖子,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交替把爆米花和可乐往嘴里送,满心喜悦地观赏流血厮杀的战斗游戏。即使流血倒下



的是自己的部下,他也一概满不在乎。



室町由纪子在游泳池附近,捡了一支对手掉下的来复枪。一个凶暴的声音突然横空响起:



「眼镜女,呆在那别动!」



吉野内巨大的影子跳出来,手上有一把链锯,让人讨厌的马达声不绝于耳。由纪子表情僵住了,我忙向她喊:



「室町警视,开枪!」



「敢开吗?」



吉野内嘲讽着猛扑上去。我也来不及赶过去,正要对他开枪。游泳池边有举着松明的女神雕像,由纪子半身躲在雕像后,对着吉野内的脚射出子弹。



吉野内步法大乱,自己全身向雕像撞过去。冲力太猛,好像要扑过去抱住似的。他身体庞大,撞得雕像动摇,松明从大理石雕的女神手里掉了下来——没有落在地面上,恰恰落在



吉野内头上。想必他脑袋上涂的是完全油性的发胶,转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吉野内上半身被火焰包围着,一边痛苦惨叫,一边向游泳池跑去。他巨大的身体望空跳起,径直掉进游泳池里,激起一股巨大的白色水柱。



由纪子喘了口气,注意到我在看她,僵硬地微笑着征求我的意见:



「不去救他行不行?」



「当然可以。」



一点都不会良心不安。



「那副德行也死不了的。先保护自身要紧。」



「知道了。」



「尽量跟玛丽安和露西安她们呆在一起就比较放心了。」



这样一说,不等凉子露出讽刺的意思,由纪子先显出不安的表情:



「要说呆在一起……岸本警部补在哪呢?」



「那边呢,那个白痴。」



凉子呸了一口。抬眼一看,草坪和森林的交界附近,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左右乱蹿。果然是岸本。他似乎自得要领,正打算逃避战场,却有一头狮子在他周围绕来绕去。



「喂,你还怕超声波发生器不?有办事就上来啊!」



岸本正腆着脸乱挥超声波发生器,不知哪飞来一颗子弹,恰恰命中发生器。



岸本脸上的肌肉俨然作响。



他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超声波发生器——上面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零件都掉出来了。



狮子吼声直刺鼓膜。岸本好巧不巧,正好把超声波发生器扔到狮子头上。



「哇~哇~~~~!」



格利高里二世对无处逃遁的岸本不胜厌恶和轻蔑地说:



「啊,真是丑态百出,连收进录像的价值都没有。赶紧让狮子吃了算了!」



我看到他摆了摆过多赘肉的肥手。具有扭曲的审美观、欣赏屠杀的嗜好,还有巨富和权力——他具有古代尼禄和卡尼古拉这样的暴君的性格特征。



岸本逃,狮子追。



好像小猫追香肠一样的情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可惜不能放任不管,我急忙向上司进言:



「岸本会被狮子吃掉了呀!」



「自然法则,真的很严酷啊~」



「不是这么说,必须得救他呀!」



「嗯——?」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啦!」



「才不是疑惑呢。我可不想救他,要是不管的话,怎么才能找个正当借口呢……」



以上我都置若罔闻,向岸本跑过去。说真心话我才不想积极救他呢,可是也不想一回日本就遭岸本父母的憎恨指责。虽说我没见过他们,想必人家很为宝贝儿子自豪哦!



我一边跑一边开枪。虽然没有打中,本来已经咬住吓傻了的岸本裤脚的狮子,也被这一枪惊得跳开一米,转过头来瞪着我。目光相遇,我着实有些胆怯。不过多亏了超声波发生器



,那头狮子嘶吼着伏下身去。可是,远处又有三头狮子冲我跑过来。



这时候,凉子清脆地喝道:



「PapeSatàn,papeSatànaleppe!」



之前凉子已经告诉过我,这是《神曲》里记载的迷之咒文。虽然含义不明,最多只是文学上的问题罢了。狮子的饲主很有可能给这句话赋予特别的含义,用来训练狮子——是吉是



凶么……



结果立刻揭晓。



狮子都不动了,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静止的画像,全都停在原地,一个接一个地乖乖伏身到草坪上。我从这些猛兽的表情上观察到敌意似乎消除了,小心翼翼地靠近岸本,把瘫软



如泥的紧身癖揪起来。



「得、得、得救了……」



似乎在岸本气绝前的片刻把他拉回现实了。



「您早就成竹在胸了吗?」



我这一问,上司得意道:



「早就说了嘛,我下的赌不会输的。」



「再说,反正赌注是岸本对吧。」



「就是就是。」



被当作赌注的岸本瘫坐在草地上,哆哆嗦嗦地环顾那些狮子。确信自己的安全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贴在脸上:



「啊,露儿,多亏了你我才得救啊!」



「什么东西?那奇怪的人偶?」



「‘紧身衣战士露儿’的护身符呀!」



「啊?!」



「这可不行啊,泉田兄,你竟然忘了‘紧身衣战士露儿’」



「什么不行?」



「这有违OTAKU的道义!」



「我才不是OTAKU!」



「你就好好承认了多么轻松啊。」



「根本与事实相反,我承认个头啊!不说这些,你赶紧躲起来去。只要记住刚才的咒文,没有超声波发生器狮子也不会袭击啦。」



我在心底下了决心——一定要从这个岛活着出去——怎么能在这个跟「OTAKUOFOTAKUS」同样变态的地方被杀呢!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泉田家的列祖列宗了——虽然我家也没什么



有名气的祖先啦。



扔下岸本,凉子和我直接挑战「好莱坞之王」。



我估计,格利高里·加农二世的私人兵团三十分钟以内就会失去战斗力了。本来,狮子才是战斗主力,现在它们偃旗息鼓,就靠这些虐待狂变态张牙舞爪了——就凭他们可对付不



了世界上最强的两位侍女。



同样大理石砌成的外部楼梯通向阳台,凉子沿楼梯疾驰而上。格利高里二世左右的保镖刚刚用手枪瞄准,一个人的右肩就被凉子打中,另一个人的大腿也被我开了个洞。凉子只用



了一发子弹,我第二发才打着,天分到底还是有差距的。



我们一上阳台就看到摄影师抱头鼠窜的背影,扔下格利高里二世孤家寡人。凉子英姿飒爽,凛然站在气球男面前:「还有话要说么?要说就快点!不过可没有律师哦。」



「……多米尼克和我,对你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格利高里二世跟昨天一样,还是披着浴衣的打扮,从躺椅上一边站起来一边说:



「多米尼克想让你活着。我不满意这样。」



「就那么恨我,非要把我杀了?」



「不是的!」



「那为什么?」



「我要爱你!所以希望你死掉!」



「…………?」



「我只能爱死掉的人。」



格利高里二世表情空虚地干笑着,舌头也徒劳地转了一圈:



「只能爱死掉的人,这也不是我的罪过啊。对活着的男男女女的爱情是正常的,除此以外都是异常,这是愚昧的凡人的偏见。我一直深受凡人偏见之苦,人权遭到侵犯啊!」



要说到侵犯人权啊……



「我才是被害者、牺牲者!上帝创造我的时候,就赋予我『只爱死人』的特点,都是伪善的世俗社会和虚伪的法则,害我不能按照自然的心愿追求爱情!」



犯罪越恶劣的越会找借口蛊惑人心,无论什么行为都能解释成向「不公正的社会」表示抗议,几乎真能让人产生误解。



「犯罪者本身才是牺牲者,都是社会之恶!」——这种「智者言论」我已经听过不下百次了。不过,今次也算是这种言论中首屈一指的了。我眼前这个肥胖臃肿的恋尸癖,他还觉



得自己是上天派来的使徒呢。



格利高里二世空虚的视线投向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雇佣吉野内、加户、井关他们吗?」



正是。我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连接点。



「告诉你吧。那三个人有跟我类似的爱好!」



「什么?!」



「日本那种伪善死板的社会容不下他们。加户只喜欢六岁以下的幼女;吉野内喜欢把对方掐死、打死,也都是爱情的表现;井关不用剃刀把对方切碎就不能满足。这三个人都在我



面前实际表演过哦!」



我被一阵忍无可忍的呕吐感窒息了。他们不止是岸本那种的「OTAKU同好会」,根本就是日美两国变态结成的同盟军。



凉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即使是她,也不得不经过一番恢复冷静的程序。



「原来如此,难怪吉野内他们要跟暴力团体勾结。在日本,只有暴力团才有可能满足他们的兽欲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桥梁纽带啊。」



原来如此。暴力团想必是购买格利高里二世制作的变态杀人录像带,在日本国内流通的重要代理。吉野内三人就是利用这条管道逃出日本,获得格利高里二世的庇护的。跟暴力团



体交情深厚的政治掮客有得是,说不定都是他们从中斡旋的。



我突然想起来,来到温哥华以后,凉子手下最初的被害者——「高山总领事到底也是你们的同伙吧?」



「高山?」



答话的不是格利高里二世,是凉子。「高山?那家伙不是啦。光喜欢穿穿女内衣的下等变态,不会被这些家伙纳入同类的。跟他们比起来,高山还算得上三流的道学家呢,不值得



处死。」



也不知道高山总领事听说这番评价会伤心还是安心呢,这还真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你们杀人、损毁尸体、绑架监禁、使用毒品……和别的一大堆罪名,法律会制裁你们的。人类社会绝不会宽赦你们!向你们热爱的神乞求灵魂的救赎去吧!」



格利高里二世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什么法律、道德,都是保护那些没本事的俗人的,凭什么要我们遵守?」



牵强的狡辩。这男人撑起的一副气球皮,到底还是薄得不堪一击。



「强大的国家和民族,就可以凌驾于国际法之外。个人也是一样的!」



凉子呼出一口气:



「可别再多话了哦,气球男!」



「气球男?你说谁?」



「说你呀。再说的话,我就忍不住要实践一下我一贯的哲学理念了。」



药师寺凉子终于明言了——「假装正当防卫,看不顺眼的家伙统统射杀,这才是当警察的真谛!」



格利高里二世突然发出怪声,身体尽可能的缩小,也怪难为他的。我们刚要追,子弹随着枪声从我和凉子中间飞过去了。凉子从左肋下突出枪口,反击对方。



一个男人右肋被击中,惨叫一声躺倒了。鲜血喷涌而出,像小蛇一样从捂住伤口的手指间蜿蜒而出——那是刚才在阳台上拍摄我们的摄像师。



「真没种。不想把自己的丑态拍下来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