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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攸子突然睁开眼睛。



呼吸困难。



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



揉了揉惺松的眼睛,攸子撑起软绵绵的身体,环视四周。周围好暗。现在几点了呢?



好像离太阳升起还早。至今为止,好像还没有在半夜醒来过。



在被褥上攸子看了一会,注意到不远处人声嘈杂。



竖起耳朵听,好像有好多人在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起来很生气。



攸子感到一阵不安。



自己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屋子有点害怕,外面那么吵,发生了什么事请了吗?



“……想去母后那……”



攸子站了起来,但晃了几下又坐下了。



眼前冒着金花。身体很沉。



攸子快哭了。一个人真害怕。



“快来人啊……”



谁都不在。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到那边凑热闹去了吗?



那边是母后,父皇还有弟弟的房间。大家都去弟弟那儿是吗?



“来人啊,有人吗?”



眼角湿润了。一个人呆着真恐怖,好孤单啊,不想一个人呆着。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泣不成声,攸子哽咽着低声喊道。



“谁都不在吗?……喂,没人吗?”



寂寞,寂寞。真没想到一个人呆着竟然是这么的痛苦,害怕。



有声音。



攸子抬起了头。



侧门打开了。



“……您刚才叫我了吗?”



从侧门的缝隙中透过一丝亮光。



进来的宫女因为背着光,与影子重叠所以看不清楚。宫女缓缓走到烛台跟前点亮了灯。



橙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攸子终于能看到风音的脸了,她拽着风音的衣角,就这样撒着娇。



“去哪了?我刚才叫了好久。”



风音苦笑着回答道。



“真对不起。因为有事所以刚才离开了一会。”



攸子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但突然注意到风音好像呼吸很困难。



风音好像在尽量压制着急促的呼吸。



攸子担心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



风音愣了一下,但随即笑道。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吧。不用担心。”



攸子念叨着没事就好,风音点了点头。



攸子长出了一口气,但马上又一脸愁容。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从侧门能听到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大。



风音看着那边撅了撅嘴。深邃的眼睛黯然无光。



“……天皇陛下和中宫陛下好像病倒了。”



“啊,什么?”



攸子反问道,她还小,不是太明白这么文言的话。



“怎么回事?”



风音为了让她听明白,用通俗的语言说道。



“公主的父皇跟母后病了。”



攸子睁大了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朝侧门那边走去。



对面的那一排屋子都点着灯,照着帘子。被篝火照着像白天一样亮。



宫女们匆忙地在其中来回穿梭。其中有年事已高的贵族。大家表情都很严肃,看起来很恐怖。



攸子慢慢地回屋坐到风音的旁边。



“……母后病了?……”



声音有点沙哑。风音听后点了点头。



“对,卧床不起。所以公主您才会在这……”



风音虽然嘴里说着话,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天皇跟中宫定子病倒了。这好像不是因为黄泉瘴气的缘故。



眼前年幼的公主也会变成这样吗。还有中宫定子生的敦康皇子也会是这样吗?



所有与天皇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得死,这是宗主下的诅咒。



这个跟破解黄泉的封印是宗主的两大愿望。



风音有点发抖长长吐了一口气。她心潮澎湃,心情很沉重。咒语的效力在她体内肆虐。



如果瘴穴能完全打开的话,这种痛苦就会消失。如果完全打开的话,就没必要再隐藏瘴穴了。



其实她身体的正是那个为隐藏瘴穴的法术。



风音看着眼前这个紧紧握着双手的女孩。



攸子紧紧咬着嘴唇好像在忍着什么.



风音觉得有点奇怪,凑近一看,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看着目不转睛的攸子,风音心里交织着诅咒带来的痛苦外还有另一种酸楚。



“…………”



——为什么,谁都不在?



低低的声音响起,一个恐怖的声音答道。



——因为都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不在了呢?



——那些家伙从你身边带走了。



所以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所以你一定要变坚强。



为了报复那些家伙。



——这是谁……?



这是——



风音摸了摸胸前。碰到挂在脖子上的勾玉,冰凉。



“……要我去看看中宫殿下的情况吗?”



风音低头问道,攸子摇了摇头。



攸子回头看风音,眼里含着泪水。



“……因为我身体不好,去那边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心口不一,女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风音好像能看透攸子在想什么。



孤单,孤单,孤单。



我自己也很痛苦啊。想去他们身边,想让他们抱抱我。



但不能那样。还是孤单。



眼泪唰唰地从攸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眼泪浸湿了单衣。



攸子擦了擦眼角又低下了头。



“我会忍住的。”



——但,还是很寂寞。



“因为我是母后的孩子啊。”



——也应当照顾照顾我啊。



“我不能太任性。”



——想陪在她身边,也过分吗?



看着内心极度挣扎的攸子,风音投以捉摸不透的目光。



“那我先告退了……”



风音温柔地说道,攸子摇了摇头。



“我会在身边的,您休息吧。”



攸子点点头,钻到了被窝里。



攸子在确认风音在自己身边后,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呼呼睡着的声音。



风音遵守约定又呆了一会。



从熟睡攸子的眼角滑落一行眼泪。



风音伸出手,给她擦了擦泪水。



自己曾经也像她这样晚上含着泪睡着过。无数个夜晚,常常被刺骨的寒冷跟孤独,还有那眼角冰冷的泪水惊醒。



——寂寞。



——为什么没有人来?



——是谁杀死我的父母?



漫漫长夜,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



风音的肩突然抖了一下。好像有翅膀的扑扇声。



她没出声站了起来从室内出来,朝没有灯的房间走去。



张开手,有个黑影落在了上面。



收着翅膀的黑影,两个脑袋的其中一个轻轻地歪着头。



是右边那只乌鸦。右边那只乌鸦打量风音低声说道。



风音闭着眼睛。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在心里翻滚。



突然眼角一热。



“……没事,不用担心。”



哭醒后枕头边这只还在。它担心地歪着头,嘴凑到自己的脸边。



眼前这个小女孩跟以前的自己重合在一块。虽然觉得即使现在感伤也无济于事。



“……不知道安倍晴明注意到了没有。”



风音看了看阴天。



那是瘴穴的位置。而且那有能打开瘴穴的真正的术者。



风音淡淡一笑。



管他呢,察觉到也好没有也罢。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双头乌鸦靠近风音的肩膀,嘴也靠近她的脸庞。



“快了,宗主的愿望,还有我的仇恨就可以实现了。”



右边的乌鸦凝视着盯着天空看的风音,意味深远地说道。



左边那只乌鸦,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好像在嘲笑右边乌鸦似的,微微张嘴,眯着眼睛。



——透过这只乌鸦的眼睛。



黑暗中正坐的影子,慢吞吞地歪了歪头。



水滴发出回声,又返了回来。



“……看到了。”



像裂开的呻吟声,回响着可怕的低吼。



黑暗中披着暗色衣服的影子,张开了双手。



“年幼愚蠢痛苦的惨叫通往黄泉的鬼——”



真寂寞,响起一个寂寞的声音。



不知不觉出生,长大的心穿过通往根之国的路,伸向远方。



但瘴穴还没完全打开。



还没完全跟城市连接。



本应聚集在一点的力量现在扩散了。



因为还小。



“……但是”



黑影冷冷地笑了。



如果那样的话就成为障碍了。在瘴穴没有完全打开之前,风音只要彻底隐瞒住就可以。



那是步好棋子。



一心一意,单纯,忠诚,绝对服从命令,而且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水滴飘向别处。



“……看到了吗。不久整个天就属于我了。”



而且会成为王。



统治整个地面。还有整个天界。



还有会解除太古的封印,率领黄泉大军统治整个地上王国。



“趁现在把那些帝王血脉给我斩草除根……”



听到这声号令,黑影周围出现了一个灰白的魔法阵。



魔法阵发出的光衬托出这个身影。



穿着像法衣似的暗色衣服,用同样颜色的布围着脑袋。只能看到眼睛,深深的眼眶里放着令人战栗的光。



眼角周围有很深的皱纹,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挡得严严实实的。



男人抬起了头,举起一双老人的手。



“我将摧毁天帝,弑杀天帝。跟随地帝的人,我要让他们变成邪恶的俘虏——”



昌浩从宫里回来后大概一刻钟,天空开始泛鱼皮肚,天亮了。



吉昌允许他今天可以比平时晚点去,昌浩就多睡了会。



有双手在摇昌浩。



“昌浩,快,该起了。要不进宫会迟到的。”



半睡半醒的昌浩好像听到了彰子在叫他。



昌浩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看了看彰子。



“……哦,好……”



小怪在被子的旁边窝着,闭着眼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小怪的长耳朵扑扇扑扇晃着。当然彰子进来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以前彰子进来的时候昌浩会一下子蹦起来不知所措,但现在好像习惯了。也不会那么夸张了。



“啊,哇!”



昌浩以前像抽筋似的声音再也不会传到小怪的耳朵里了。有,也只是偶尔罢了。



小怪半睁着眼看着。彰子看到昌浩已经起身了,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昌浩坐在被子上,低着头,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小怪耸耸肩膀,站了起来,昌浩好像也感觉到了,脸朝向这边,可怜巴巴的样子。



“……真没出息,还是晴明的孙子呢!”



“烦,要你多嘴!”



小怪摇摇头思索着。



昨天晚上,大半夜,敏次说的“失物之相”如果跟彰子有关,昌浩该怎么办。



所谓“失物之相”,不一定是失去“东西”,也有可能会是人。



也有可能是比昌浩年龄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