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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草四郎(2 / 2)


『怎么回事,妾身的衣服……!』



『呀~~!这什么呀!哥、哥?』



『呜叽!吱——!』



『请给公主殿下送上衣服!我、我也很、困扰……!』



『为什么直接变成裸体啊?为什么啊?』



『……幸村大人。』



倒下、翻滚、躺平的『剑姬』们。她们的武器也一样被封在水晶里,现在则是散落一地。



而既然『剑姬』们全都是裸体,那另一方面当然不用说了。



『唔……唔唔……啊,妮雅,你来啦!十兵卫也……』



宗朗同样一丝不挂,呈现最原始的状态。



尽管他想在达坦妮雅面前站起来,但下半身还使不上力,结果脚步踉跄,不由得就抱住了眼前的达坦妮雅。



『……您、您快点、穿上衣服啊啊——!』



达坦妮雅满脸通红,闭上双眼大叫。



『啊哈哈哈,哥!』



十兵卫则是毫不介意地抱住宗朗。这时宗朗才终于察觉的周遭的状况。



『呜哇!大家……还有……!』



『没错。跟天草的战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庆彦将自己的上衣披在宗朗肩上。



『庆彦殿下……』



『哈哈。我好像老是扮演这种角色呢……我把这个还你吧。它对你有反应。还有,你应该知道「使用方法」了吧?』



庆彦说着将鬼切太刀交给宗朗。刚才还光芒万丈的刀身,现在已经收势得几乎看不见了。



可是,久违的重逢与复活的喜悦也到此为止。



『水晶……我的魔法阵……你们……!』



被光芒压抑灼伤眼睛的天草,重新站了起来,睁开她金黄色的双眼。



连地动的声音,都像是余震一样慢慢收止了。



大概是水晶柱毁坏,封印在其中的宗朗与『剑姬』被释放,也失去了推动地龙的力量来源。



『柳生宗朗都已经那样了,他怎么有办法将水晶的咒缚……我明明煽动了他的愤怒与恨意才抓到他的。』



听见天草的话之后,宗朗正面回答他:



『厌恶与憎恨都无法拯救人。更何况,我不可能不保护我的伙伴!』



强烈的措辞让宗朗手中的鬼切太刀散发出强烈的光辉。



『你能用吗?就凭你……!』



天草挥起十字架。



『不好!她会跳过来!她能在任何空间自由穿梭!』



庆彦的话还没说完,天草便消失了身影。



『在哪里?』



『太快了吧!』



『那要怎么办啊!』



就算没穿衣服,抄起武器防身也是习武之人的习性。可是要防备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天草的攻击实在相当不容易。



可是现在——



『是宗朗!她要对宗朗……!』



就在幸村大叫的瞬间。



啵!空间震动的声音。在次元间跳跃的天草出现在宗朗身后。已经举起的十字架像把铁锤般用力一击。



『破坏我魔法阵的罪孽,就用你的身体承受吧!』



『宗朗!』



在他身边的庆彦,还有『剑姬』们全都措手不及。



看来似乎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嗯!』



天草的表情骤变,而且她的动作莫名地慢了下来。



『宗朗大人!』



一把巨剪钳住了天草的十字架。巨剪的怪异外型,让人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忘不了。当然也不会忘记巨剪的主人。



『……义仙?』



『是,宗朗大人。能再度与您相见,真是令我相当高兴了。相当、相当地……』



她的深色肌肤与银色头发呈现鲜明的对比。



可能是因为她身上完全没有蔽体之物,所以也没戴上总是遮住单眼的眼罩。



颜色不同的另一只眼睛,让见到的人再次感到诧异。



义仙的裸体形成巨大的阴影,完全护住了宗朗,也抵挡住了天草的十字架。



『义仙!?』



『那女人不是死了?』



『吱!叽叽——!』



包括毒舌的千姬在内,宗朗的所有『剑姬』都非常震惊。



『哇哦~~!小义也要跟我们一起吗?』



十兵卫很高兴。



『唉呀呀,看胸部的标志,你已经完全变成宗朗的「剑姬」了啊。』



庆彦似乎有点无奈。



正如庆彦所说,义仙的乳房下方染上了鲜艳盛开的樱花花瓣颜色。



『怎么回事。那个人过去不是我的主人的「剑姬」吗?』



『将相』和『剑姬』之间只要还活着,「契」就不会消失。可是毫无疑问的,义仙已变成了宗朗的『剑姬』。



『也就是宗朗,拥有覆盖「契」的能力吗?那、那么我也……』



达坦妮雅突然羞红了脸。



『这、这是、什么……!』



天草喃喃说道。



那明明就是一击必杀的绝佳时机。发觉到的『剑姬』们,无论动作多快,都不可能来得及救到宗朗。



可是却被挡下来了。义仙的巨剪封锁住十字架的行动。



若是单论时机,即使义仙早一步预测天草的位置,采取行动,也无法及时在瞬间抵挡。



尽管如此,天草的一击终告失败了。除了天草自己的动作停滞,变得迟缓之外,没有其他可能性。



为何自己会放过一击必杀的时机,这一点连天草自己都不能理解。



『你还不懂吗?我针对你的部分意识上了锁。义仙只能做到这样,但光这样就已经很够了。



当所有的『剑姬』还没被封印在水晶里时—



天草曾靠近探看已经存在于水晶中的义仙。当时义仙便以最细微的动作,专注对天草施展她的能力。



『剑姬』们在水晶柱里,并未完全丧失意识。



她们一直维持着微弱的意识,呈现半睡半醒的状态。那状态也能引出『剑姬』的『气』的最大力量。



义仙虽然浑身动弹不得,但在微弱清醒的意识中,她集中意识完成了一件事。



使用自己的魔眼把天草的意识上锁。



不准杀柳生宗朗——她只传达了这样的意志。



『凭你竟敢……!』



天草的情绪激动。



义仙魔眼的强制力,除非靠义仙自己解开,否则到死也不会消失。



天草的怒火转向义仙,跳进亚空间消失无踪。



『哥!』



『十兵卫……好!』



十兵卫奔入宗朗怀里。



这是平时的十兵卫。没错,是宗朗的妹妹十兵卫。这一点让他非常安心,放心。



啾……!



两人唇瓣交叠。这是比平常更加甜蜜、散发芬香气息的一个吻。



6



『你做得很好。』



瞬间现身的『剑姬』十兵卫如此说道。



『十兵卫小姐!怎么……』



十兵卫的肌肤发出了光芒,金黄色磷光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非但如此……



『怎么,妾身的身体也……』



『在发光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总觉得……』



『身体变得好轻盈,力量源源不绝……!』



『吱吱吱吱!叽——!』



『……好舒服。』



光芒遍及所有『剑姬』。



『宗朗,你也一样……!』



达坦妮雅瞪大双眼。宗朗自己也全身笼罩着闪烁不以的光芒。他手上的鬼切太刀,光芒更是加倍闪耀。



『唉呀,看来你总算懂了呢。能单纯到这种境界的笨蛋,大概也只有宗朗一个了。』



庆彦说道。



『我的主人,那么……』



达坦妮雅正要开口。



『!』



啵!空间又振动了。



天草从义仙头上出现,这次的目标是她。



应该要想办法挡下十字架的义仙,举起了手中的巨剪,但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



不过——十兵卫在那里。



十兵卫不像天草那样使用超时空跳跃,而是一开始就算好天草的动向,直接跃身至那个位置。



以她超越过去的神速——



『什、么……!』



是天草的呻吟声。三池典太的刀身没入了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的目标就是义仙。因为你的愤怒,还有为了解开魔眼的咒缚,你只能这么做。』



这是一场天草随时会在任何地方出现的混战。



一旦知道天草会袭击何人,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南无八幡大菩萨……』



十兵卫咏唱神号的同时,她手上挥舞的三池典太,将天草的咽喉一刀两断。



『可、啊……!』



天草的首级飞到空中,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因为她的一头长发,让她的首级像钟摆似地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结束了……吗!』



『十兵卫!』



『十兵卫!』



然而,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却发出了激烈的大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总算替我做了!』



没有嘴巴的身体当然不会说话。而被砍下的首级,也就是那颗头颅也已经落地了。



天草的身体就在首级被切落的同时与十兵卫错身而过后着地。她的手上除了十字架之外,还有一直抱着的鬼之首级。



『你……到底是谁!』



拾起落在地上的天草首级之后,幸村大叫。



天草的头颅已经毫无生气。妖异美丽的女性容颜,迅速地变成土灰色并且化为白骨。



『这么一来,我就能毫无顾忌地跟原来的首级合而为一了。尽管那是利用召唤而来的方法,不过一旦接上了头颅,我自己还是不太能把它砍下。』



天草迅速站起并转过身。那一具身躯没有头颅,脖子上的切面可以看到活生生的赤红色的肉。



『鬼之首级……』



『在说话?眼睛也睁开了!』



天草手上抱的鬼之首级,现在正在说话,并且环顾四周。仿佛那原本就是天草的首级。



『不,天草是之前消失的头颅。换句话说,那个身体原本只是放着天草的头颅,那是另一个人。』



幸村指着原本自称为天草的人,也就是自称为天草的躯体。



『那个身体抱的那颗首级,现在虽然看起来活生生的,但原本那是被封在东照宫的地下石棺里。正是那个鬼之首级。而那个身体也是鬼的身体,首级和身体想要合而为一!所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见幸村的问题,只见鬼之首级的眼睛不停地打转,那动作似乎带点嘲弄。不过,看起来也很像意识回到原来的首级,所以展现出愉悦之情——



『你这个不世出的军师,还不懂吗。鬼原本是什么呢?』



反问幸村。



『你想考考妾身吗?很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回答你吧!所谓的鬼,就是远在奈良平安时代的死灵和恶灵。位于东北方,让人避讳的鬼门的怪物。因为他们有牛的角,下半身则像老虎。』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种外型会遭到歧视呢,为什么会让人恐惧呢?在奈良平安时代之前,本来没有鬼。即使有魑魅魍魉之流,但是却没有鬼,这又是为什么?』



『鬼在让人感到恐惧的同时,也是人们必须击退的对方。因此,在许多祭典上,都会有驱逐鬼的仪式。节气就是其中之最……』



幸村在鬼的催促之下发言,冷汗也逐渐自她的额头冒出来。她发现了。



她知道鬼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让她说什么。还有鬼之首级的真正身分……!



『没错。原本在支那,鬼指的是死灵或祖灵的意思。并不代表一定就是恶鬼或罗刹。不过,传来日本之后,这个字的意思就变了样,成了秽物或灾厄之意……』



『为什么变成会那样。我想你已经已经猜到了吧,幸村。』



幸村的表情愈来愈严肃。



周围的『剑姬』们,还有宗朗,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只有庆彦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古代,只要不顺从或抵抗大和朝廷的土豪或反朝廷势力,就会被冠以虾夷、熊曾、土蜘蛛等轻蔑的称呼,同时也会受人畏惧。就像古记事的神话中那样,因为神倭伊波礼毗古命的东征、或日本武尊的讨伐下,接二连三地平定了国内熊曾之地、出云、筑紫、安艺、吉备、河内……等地,也就是征服这些地方。所以大和朝廷也可称为征服王朝。也拜此所赐,出现了被收服,或者被消灭的无数人民、部族。那些蛮夷,也就是过去的反朝廷势力,就被称为魅鬼、不归顺的鬼神。』



『没错,到这里为止都很正确。可是,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鬼脸之上露出笑容。



幸村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就像我刚才所说。奈良平安之前没有鬼。鬼的概念,是在传入后的六世纪后半。也因此鬼并不会出现在古记事神话的旧词汇中。那么,大和朝廷平定、统一了日本,看似安和乐利的时候,依然持续与边境那些不愿归顺的人民、部族或势力打仗。朝廷为了边境治安,为了扩大势力,为了建立威信,于是组织、派遣讨伐军队。当时的虾夷就是奥州。在那里领军和精良的朝廷军作战,并且打败了他们的首领,也就是将军……』



『呵呵呵……』



『你,是※阿弖流为吗!』 (译注:弖中文发音同『互』,亦作阿弖利为,是日本平安时代初期的一位虾夷酋长。全名大墓公阿弖利为。出生日不详,卒于802年9月17日(延历21年8月13日)。)



听见幸村说出这个名字,鬼发出更加猖狂高昂的笑声。露出疯狂大笑的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



『真不愧是幸村。竟能想到这里……光靠这些的情报,就能猜出我的名字。我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



鬼……阿弖流为说完之后,『剑姬』们的内心纷纷动摇起来。



『阿弖流为……』



『我听过他。跟去平定奥州的朝廷军作战,还打胜仗的边境军首领,也就是将军。』



『将军……也就是「将相」了。啊,可是若他是「将相」……』



『可是阿弖流为最后还是被朝廷军打败,并且投降了。当时率领朝廷军的人,是圾上田村麻吕,当时的征夷大将军。』



『征夷大将军!他不就是就是武家的首领,与后来武家政治息息相关的头号武士吗!怎么回事……这关联……』



宗朗也因为这些解不开的结就要在眼前揭晓了,所以无法掩饰他的激动。



幸村接着又说了下去:



『被朝廷打败的阿弖流为,跟其中一名跟他一样作战的首领——磐具公母礼,一起向圾上田村麻吕投降。他们无法忍受战争造成大量同胞的牺牲,据说想拿自己的性命交换同胞们的安全。田村麻吕同意了,并且把阿弖流为二人带回京都。田村麻吕亲眼看过阿弖流为了不起的战功,除了将他视为强敌之外,也有同样身为武将的惺惺相惜吧。到了京都之后,田村麻吕向贵族们进谏,希望饶过阿弖流为一命。他希望别杀了阿弖流为,让他活下来,双方建立合作关系,奥州那块地方,也可以不必流血就能治理好了。他让阿弖流为也了解到这样的关系。可是……』



在幸村漫长的解说之后,鬼……阿弖流为的头颅说话了。



『那帮朝廷的贵族,没放过我跟磐具公母礼,在河内之国把我们斩首了。』



斩首……听了他的话之后,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就是那颗头颅了?』



庆彦开口。



阿弖流为和磐具公母礼被处决的时间,是延历二十一年(西元八○二年)。



属于传说中『以一挡千的贼首』的奥州虾夷居民的其中一族,数次打败朝廷的征东人使、征东将军所率领的军队——曾率领四方大军叱吒一时的阿弖流为。



最后被任命为征夷大将军的圾上田村麻吕终于打败他,但田村麻吕认为将这样的英雄视为逆贼首领除去,实在太过可惜,但朝廷的贵族们却认为他『狼子野心』,将他当作野蛮的逆竖处决了他。



『那样就算了。若我们居住的地方,能受到宽大的处置,那我绝对乐意牺牲。可是,跟田村麻吕和我约定的不同,过苛的政策让我们许多同胞丧命。我们的土地和荣耀都被夺走,朝廷灭了被称为虾夷的奥州之民。我要你们大和之民血债血偿。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阿弖流为大声嘶吼。



在东照宫的地下宫殿,被封在石棺内的就是被斩首的阿弖流为的头颅。也就是武家政权代代相传,必须封印、镇魂的东西。



但是因为怨恨与愤怒,阿弖流为的首级仍旧活着。



存活了一千两百年之久,终于和被切开的身体重逢。



『可是,这么说来,阿弖流为本来是鬼吗?』



千姬提出了疑问。



『不,当然不可能。是怨恨存在了千年之久,甚至让他的头长出鬼的角了。那也是一种相反的说法,就是朝廷或幕府所忌讳敬畏的鬼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过去虾夷之民被称为鬼,受到轻视,而他真的变成鬼就是要让人们对他们产生敬畏之心,意义就是那样吧。』



幸村这么推测。



『答得好。千年来的怨恨、怒火、诅咒的确会将人化为厉鬼。并且为我带来巨大的力旦里。 』



阿弖流为笑了出来。



『等等。那么天草又是谁?与我们为敌的那个……』



『天草就是那个头颅。这段时间代替我容纳我的意识。是我密谋毁灭世界的隐身衣。』



过去自称淀君,打着丰臣名号,或是自称天草而密谋推翻幕府的人,其实都是复活的阿弖流为。



身体和首级分别存在着,并且各自等待『复活』的时机。



『也就是说,正雪想召唤的人是天草。大概是召唤术不完全,引来了憎恨日本的阿弖流为的灵魂。天草也是被幕府斩首的人,不过也有人说那是他死后才砍下来的。总之纪录上说,他的首级被公开示众。总而言之,这两人都是怨恨幕府、遭到斩首的人……』



幸村又说。



『那么,天草的首级下是阿弖流为的身体……用这样的方式,召唤……让他复活,是这样吗?』



千姬问道。



『没错。那是因为阿弖流为的首级被封印在东照宫里拿不回来。于是利用了正雪呼唤天草的法术,让阿弖流为带着天草的头颅觉醒。也就是夺去了身为武士的天草的意识!』



巨大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这种事……也太……』



在宗朗喃喃自语的时候,只听见阿弖流为大声说道:



『是「将相」宗朗和你的「剑姬」们啊。原来如此。既然是你们这些人,那么催动魔法阵的「气」的力量理所当然不会不够……』



『可是魔法阵已经遭到破坏:你已经无计可施……!』



『这可是很难说哦。』



阿弖流为笑了出来,大幅度地往后跃身一跳,然后直接消失了身影。



『糟糕!那家伙一旦完全复活,不知道他的力量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不可能会走得太远,应该还在这个洞窟里!』



『把他找出来,快趁现在处理掉!』



『剑姬』们想立即起身追上阿弖流为。不过——



『等等……在那之前,你们还是先穿点什么吧。宗朗,你也一样。』



达坦妮雅红着脸阻止了众人,避开了凝视宗朗的视线。



『啊……』



7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就算这是普通的制服,妾身还是穿不惯。』



『公主殿下,很适合您呀。』



幕府的补给部队和学园的学生会,只准备了同一种普通款式制服,此外,也准备了算是『标准』款的内衣。



『……好紧。』



这套衣物似乎不受又兵卫青睐。



『现在没时间可以浪费了,赶快追上阿弖流为……』



宗朗扣好了上衣的扣子,再次拿起鬼切太刀。



『唉呀,在那之前,你还没跟我分出胜负呢,柳生、十兵卫……!』



熟悉说话声响起,于是众人转过身去。



『武藏……!』



『嗯,正是。大家正巧都在嘛,既然如此,借我一个人也无所谓吧!』



武藏还没说完,便不容辩驳地展开攻击。而在武藏身后则有另一个人。



『那是……胤舜!』



幸村大喊。又兵卫也已经看在眼里,并且采取了行动。



想忘也忘不了。在东照宫的森林内,胤舜打败了又兵卫。



『幸村大人,我来!』



幸村对打算进攻的又兵卫说:



『对方会用诡异的枪。我知道你急,但只靠复仇心态的话……』



『不,我不是怨恨。只是使的同样都是长枪,我想要一决高下。而且欠债偿还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又兵卫笑着回应了幸村的提醒。



『看来你似乎胜券在握。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了,又兵卫……!』



另一方面,对上武藏的则是——



『我没理由拒绝。』



十兵卫如此回应。



『看来是真正的柳生十兵卫呢,真是令我兴奋。天草的真实身分与我无关。不过,我现在非常感谢那家伙。毕竟她让我可以跟真正的十兵卫动手!就为了这一点,那么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会怎样,一切都跟我……无关!』



武藏抄起两把刀直逼而来。



『十兵卫!用小刀!』



宗朗大叫。



因为身穿普通制服,所以十兵卫只在腰间插了一把大刀。平常她置于大腿上的小太刀,仿佛是她忘记要佩带一样,就插在岩石上。



『很好,一下子就结束了。』



可是十兵卫只是拔出大刀·三池典太面对武藏。



『好大的胆子。那我就尽快了结你吧!』



武藏挥起协差,攻击距离非常足够。十兵卫用大刀挡了下来。



『结束了!』



武藏在间不容发的距离下使出大刀·和泉守。



『这可不是用刀茎就能接下的哦,如何!』



先前两人在温泉交手时,十兵卫曾以刀茎勉力挡住了武藏的大刀。



协差几乎是呈水平方向挥来,因此十兵卫的大刀,只能以垂直的方向抵挡,刀柄当然是朝下。



这时,大刀便从头顶上方落下。



这么一来在抵挡协差的状态下,就不可能以刀柄头应接攻击。



而且武藏为了避免与『剑鬼』十兵卫战斗时遭受头锤攻击,便将刀由内往外挥。也就是她的两把刀呈现X状,可以防止对方在两把护手相抵的空隙使出头锤。



『如何,十兵卫……!』



武藏的刀子飞向十兵卫的肩头,由斜砍而下的势头看来似乎能一口气连心脏都劈成两段。



『哼……』



十兵卫松开握着大刀的左手。这么一来面对武藏左手的协差,十兵卫就是右手拿刀了。



但是,武藏的臂力极强,即使对上了双手紧握着大刀的十兵卫,她只用单手拿着协差,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与『剑姬』十兵卫交手,两人单手对峙她也不会输。



再加上,相对于武藏拥有两把刀刃,十兵卫只有一把大刀。



再怎么想,十兵卫都无法阻止武藏由头顶上方攻击而下的大刀。



『啧!』



十兵卫空手打横挥出。不是用拳头,而是手掌。她弯曲手指,只用手掌下方攻击。



然后那只手掌——



『什、么!?J



打中了武藏的大刀侧面镐地部分。



若从侧面观察刀刃,砍击的那一边是刀刃,另一边就是刀峰。刀刃的前端往后满满增厚,在刀面约中央处形成角度。而这角度到刀峰之间的平坦部分就称为镐地,靠近刀峰的地方则有一条细沟。



十兵卫的掌底击中的就是这个部分。



相对于武藏神速挥下的刀,手掌的轨道则是瞬间便打横击出。



神乎其技的程度,像是从旁边击落飞来的子弹。



『柳生真阴流,无刀取。』



十兵卫低声说道。



『无刀取!?』



『是真阴流的奥义!可是那么……』



一旁观战的宗朗大吃一惊,连兼续也跟着脱口而出。



武藏挥下的刀子并非被挡下,但却严重偏向旁边,因此只掠过十兵卫的肩头,一把挥空。



『哦哦哦!』



尽管名为无刀取,但却没有取走对方刀子。单手进行无刀取,就算能防御对方的刀,也不至于能夺取下来。



如果武藏那把挥下的大刀再直接反手回砍的话——



『还没完,十兵卫……!』



武藏接下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十兵卫的左手并非只是用手掌击偏刀的镐地而已。



武藏由头顶上方砍下来的刀,尽管偏离了方向,但劲道却没有稍减。



往上挥起的瞬间,大刀一定会有所停顿。



在这个时候,武藏和泉守的刀柄,正好在十兵卫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说过,这是无刀取。』



十兵卫的手,连同武藏的手一起握住刀柄。



『什————!』



此时的武藏看起来一阵混乱。



即使招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刀的镐地被击中因而改变走势,如果只是这样那都还好。



但是连她握住大刀的手,都被十兵卫的手掌抓住。这是她被『剑鬼』十兵卫头锤时远远比不上的冲击。



『什、么!』



武藏拚命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不让大刀被取走。



结果,她疏忽了协差那一侧的状况。



『这一仗打得很愉快喔,武藏。』



十兵卫右手的大刀一挑,轻易拨开了武藏的协差,让它脱离武藏的手。



武藏原本的两把刀,现在只剩右手那一把,而且也在十兵卫的掌握之中。同时,十兵卫右手上的大刀则畅行无阻——



『等等,十兵卫!把武藏……』宗朗之所以出言阻止,那是因为他想帮助武藏。



或许是因为他见到武藏身为武士的纯粹,那人把一切赌在自己的剑上,甚至不在乎天草或阿弖流为的目的和命令。



可是十兵卫的剑并没有停下来。



三池典太的刀刃陷进武藏的肩膀直至胸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甚至穿至背上的刀身,直切到躯干才停下。



『如果你是真正的武士,那么我们会再见面的。』



武藏无法回答十兵卫所说的话。在十兵卫拔出刀子的同时,她也倒下了。



『竟然将那个武藏……好厉害。』



『好像比过去还要快速、还要犀利……』



看着这一切的千姬和半藏,也对十兵卫的强悍程度目瞪口呆。



另一方面,又兵卫和胤舜两人……



『胤舜的枪是节棍。枪尖还可以分成四部分……!』



幸村说完之后,又兵卫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幸村大人。』



又兵卫就是败在那样的枪之下。可是一旦了解其中的机关便不同了。



『奇招正因为用了邪魔歪道的方式才能成为奇招。最后一定会不敌你的正道之枪!』



接受的幸村口头上的激励之后,又兵卫出击了。她往前与胤舜对峙。



攻击范围有利于高脁的又兵卫。长枪看起来的长度也没什么改变。



可是胤舜的枪是空隙间以链子接起的节棍,因此能伸长两倍以上。



而且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操纵,可以像使鞭子或自在钩一样玩弄对手与股掌之间。连枪尖也能分裂后进行攻击,如此一来……



『我上了……!』



又兵卫拿起长枪开始跑。全力奔向胤舜。



胤舜见状露出惊讶的表情。话虽如此,不过她的神情在口罩遮蔽之下,其实也不太能看清楚。



毕竟胤舜的枪那么长,就算在原地等待也是把能制敌机先的兵器。



也因此她根本没看过有人会这样全速朝她的枪直奔而来。更何况对方也跟她一样使的是长枪。



『哦哦哦哦哦!』



又兵卫换手拿长枪用力一挥。但那并不是为了使出长枪原本的刺击或挥击动作。



她用单手拿枪往后一拉。很明显就是要将长枪丢出去的投掷准备动作。



『……!』



胤舜举枪备战。



宝藏院流的枪法用的是十字枪尖。况且胤舜的又是有机关的枪,因此可以轻松自在地接下又兵卫一枪。



如果又兵卫真的要将枪扔出来,胤舜只要慢慢『善后』就可以了。



可是又兵卫看起来并没有停止前进,就着那样的姿势,似乎要直奔胤舜的长枪。



既然如此,光是被动接招也可能会措手不及。又兵卫已经进入她的长枪射程范围之内。



『……!』



胤舜看准了又兵卫会停下脚步,于是挥出长枪。只要又兵卫停下脚步,她一定能轻松应对。



从宝藏院十个的低矮屋内刺出的锐利长枪,随即从枪柄处分段,伸展成多节棍。



伸长的枪尖看上去即将缠住又兵卫的脚,然后绊倒又兵卫了。



『喝哦哦哦!』



随着一声咆哮,又兵卫跳了起来。不过,那并不是直接用身体跳跃。



又兵卫将枪尖插进地面,然后手握着枪柄的底端,让自己的身子跃向空中。那是撑竿跳的技术。



又兵卫的枪又名五丈枪。当然并不是真的有五丈(约十五公尺)那么长,仅约略超过四公尺。尽管如此,也是能匹敌真正撑竿跳用的五公尺以上竿子了。



撑竿跳利用的是竹竿的弹性弯曲而往上跳跃,但不同的是,长枪的枪柄非常坚硬,几乎没有弹性。



又兵卫改变长枪的握法,靠手臂的力量巧妙地往上跳。



瞬间,又兵卫便控制了胤舜的上空位置。刚刚为了绊住又兵卫的脚,胤舜的枪化为节棍在地面上延伸。



『!!』



胤舜立刻收枪。此时又兵卫靠五丈枪的顶端让自己转了个身,以双脚下降。刚后跳过胤舜上方,在她的背后着地。



可是落下的又兵卫手中已经没枪了。胤舜则是收回放出去的枪,让它由节棍再变回长枪,握在手上。



胤舜转身过去。随着她的转身,也将手上长枪往身后的又兵卫刺了过去。



可是,又兵卫与她的距离已经比长枪的长度更短,近得就算不伸出手也能碰到胤舜。而且那还是——



『抱歉。』



又兵卫插在头发上的小协差的攻击距离。



小协差的刀刃插进了胤舜胸前。就算胤舜想防御,在这种状况下,攻击距离长的长枪反而是种阻碍。



『……嘎、啊!』



那支小协差穿过胤舜娇小的背脊飞了出去。



胤舜瞪大了双眼,口罩下原本应该无法出声的嘴,似乎发出了呻吟声。



『……真是,对不起了。』



又兵卫抱住胤舜的身体撑住了她。一直撑到她的身体软弱无力,双膝跪地倒下。



『打倒她了吗?』



『又兵卫!』



『嗯。要用奇招对付奇招。胤舜的节棍和有机关的长枪,全都是为了延伸攻击范围。所以只要能进入伸手可及的攻击范围内,无论机关有多么巧妙,其实都毫无意义了。但是,要冲入这个攻击距离内是非常困难的……又兵卫,真是了不起!』



幸村露出微笑,可是当她见到倒地的胤舜之后,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家伙,到最后都没用上式神。或许她想以使枪武士的身分,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幸村靠近胤舜,替她将倒下时变乱的制服整理好。突然,幸村的手停下了。



她发现一张自胤舜制服内口袋掉出来的照片。于是捡起来看了一下。



照片上是年幼的胤舜与另一名少女。两人穿着相同的制服,看起来是学园初等部的人。那名少女应该是胤舜的妹妹吧,跟胤舜长得很神似。



幸村将已经褪色的照片放回去,收进胤舜的口袋里。



『尽管不清楚内情,但这家伙一样是为了某个重要的目的而战。』



幸村单手伸到胤舜的脸前,闭上双眼一会儿,静静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