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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无论怎么想也没什么好点子,的场姑且随意地拍了拍手说道:



“漂亮。”



克雷格(长剑)无力地垂在手中,缇拉娜低头看着德尼斯·艾尔巴基的亡骸。的场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不过她似乎与艾尔巴基有着很多渊源。



“并不是凭借着我的力量。完全靠的是师傅传授的武技。”



缇拉娜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不过真是了不起啊。如果是我的话,不用一秒钟便夹着尾巴逃走了。他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确实。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敌。”



“不过一发铅弹就可以解决……咳。”



的场环顾四周。地下墓地燃起的大火,俨然一副愈烧愈旺的趋势。再在这里磨蹭下去,不用多长时间便会成为肉排了。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掉在那里的就是你要找的妖精吧?快拿起来逃跑吧。”



的场扬了扬下巴,指着掉落在石头地板上的连接着玻璃圆筒的机械。圆筒中浮现出一卟小巧的身影。



“这个吗。”



缇拉娜步履蹒跚地走到那个装着妖精的机械旁边。她跪在那东西近前,恼怒地摇了擢头。



“不对。这是冒牌货……”



“你说什么?”



“没有知识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这只是个人偶。这里没有那孩子的拉特纳(味道)和布拉尼(气息)。看来艾尔巴基也被骗了呢。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么,真的在哪?”



缇拉娜闭上眼睛,悉心感觉着什么。



“正在远去。不确定方向——”



“是谁把真的带走的啊。”



的场咋舌说道。



地面上已经可以听到巡逻车的蛰笛声。还有几声枪响与“不许动,我们是警察!”的声音。应该是支援到了。现在应该正有大批SWAT从警用卡车上蜂拥跳下,拘捕或者射杀着艾尔巴基的手下们呢吧——



“现在还是越来越远?”



“没错。”



“难以想象。SWAT已经到了上面。寺院外的视野相当开阔,应该没有可以逃跑的路径才对。如果有人带着她逃走,肯定会被抓到的啊。”



“或许是那样没错……不,等等。”



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缇拉娜向着地下墓地的深处跑去。那是一个宽广的屋子,里面放着比刚才见到的棺材更加高级的石棺。的场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殡葬习惯,不过这恐怕是贵族或领主专用的墓室吧。



“……这里是古代的古拉巴尼寺院。那么,因为害怕受到之后领主的镇压,一定……”



拂去并列摆放的石棺上积累的沙尘,缇拉娜嘟嘟嚷嘧地嘀咕着。她一边读着刻印的文字,一边轻轻摇着头,一个接一个地——



“是这个。”



缇拉娜拍了拍其中一具石棺。



仔细看去,那具棺材的盖子上,留有人手触碰过的痕迹。缇拉娜伸出双手用力推去。棺材的盖子看似有着她那纤细的手臂绝对推不动的重盈,却出乎的场的预料,轻而易举地滑了开来。轰隆轰隆的沉重声响过后,棺材内部显露在两人面前。本以为其中会有让人不快的木乃伊之类的东西。不过这次的场又猜错了。



取而代之的。是通往更下方的石制台阶。



“这是为了让信徒逃脱而准备的秘密道路。一定是连接着地上的某个地方。”



的场吹了声口哨。



“《印第安纳琼斯》的世界啊。”(译者注:印第安纳琼斯,美国著名寻宝电影,又名《夺宝奇兵》)



“这里有脚印。看来就是从这里逃走的。那个红衣术师拿着什么‘精神炸弹’。他连艾尔巴基都骗了。”



“红衣术师?精神炸弹?”



“边走边给你解释吧。追,桂。”



缇拉娜飞身跃入石棺中的楼梯。的场跟在她后面。



“喂喂。你刚才叫我桂呢。”



“怎么了?”



“没什么,缇拉娜。”



的场笑着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终于注意到的场用的称谓,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加……加上‘波纳(小姐)’确实太麻烦了。就这样叫也无所谓。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那么你也叫我‘桂’就成。只有你能叫。”



“我知道了,桂。”



轻轻微笑了一下,缇拉娜瞥了一眼自己的长剑,略显犹疑的说道:



“还有……谢谢你刚刚把克雷格(长剑)交给了我。帮了我大忙。”



“不用在意。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那个,你啊。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的场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的身体。不雅地凸显身体曲线的紧身迷你裙,光着双脚,露着肩膀。浑身沾满煤灰,衣服破烂不堪,雪白的肌肤一览无遗,没有比这更煽情的场面了。



“不、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缇拉娜面红耳赤地扭动着肢体叫道。



“我只是有点儿在意……”



“这、这并不是我的兴趣啊!?只是单纯的、像、像你们Bolice潜入调查一样的……!”



“还是免了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相信奥尼尔的兴趣为好。好了,走了走了。”



推着缇拉娜的后背,的场沿着隐秘道路向下走去。



在漆黑的地下通道中前进。



唯一的光源是交给缇拉娜的MAG-LITE镁光手电射出的光线。这里弥漫着潮湿而冰冷的空气。已经快步走了两百米以上的距离,可仍然看不到出口。不但视线不佳,脚下也坑坑洼洼起伏不平,跑起来很不安稳。(译者注:MAG-LITE,美国著名手电筒品牌)



“精神炸弹吗。”



的场走在黑暗之中,听缇拉娜讲述完事情的大概后,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明白具体的原理,不过第二十二分署的家伙们会被干掉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那是一个即时性的中毒制造机嘛。”



“如果使用高等菲艾尔(妖精)的话,应该会有更惊人的威力的。”



“中招后便会即刻死亡吗。”



“不。恐怕……拉特纳的影响会遍及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范围。搞不好的话,这个城市中的全部人类都会变成死人的。”



“竟然做了那么危险的东西吗。可恶。”



“那个‘红衣术师’——叫泽拉达的男人应该将那东西带走了。无论他在哪里使用都是个不得了的大惨案。现在你还觉得菲艾尔(妖精)事件与猫狗失踪没什么两样吗?”



缇拉娜冰冷地问道。



“……我的那种说法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也没办法吧。因为你们应该不会了解铀和钚的重要性的。”



“那些是制造核弹的原料,都带有剧毒。这种知识我还是听说过的。”



“看吧。你也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而已。总之,现在的问题——”



前方闪现过一条人影。



前方是一条弯道很小的道路。缇拉娜手中的MAG—LITE的灯光下,一个男人举着枪指向这边。



“趴下!”



缇拉娜立刻伏倒在地板上。男人扣动了手枪的扳机。枪声划破黑暗的走廊,跳子弹在石壁上迸出闪光。缇拉娜将MAG-LITE的光线指向对方。的场直接举起散弹枪,连续开了两枪。



击中的实感传来。男人晃动身体,仰面倒在地上。



“这家伙就是那个魔法使吗?”



“不,是死人。小心……!”



缇拉娜警告的话音刚落,应该中枪倒地的男人马上爬了起来,继续向着这边开枪射击。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子弹弹到附近的地上。



“原来如此,是僵尸啊。”



以覆盖住缇拉娜的姿势压低身体,的场又继续开了两枪。男人的身体摇晃着倾斜。散弹就到此结束了。的场丢掉散弹枪拔出手枪,果断地向前跑去。



拿着枪垂着臂膀的男人——塞玛尼人看向这边。他浑身剧烈颇抖着抬枪瞄向的场。在那之前的场便举起了手枪,九毫米子弹向着敌人的头颅射去。



一发。两发。三发。



男人中弹后仰,即使如此他还想向前挺身,最终脸朝下摔倒在地上停下了动作。



“是要拖延我们的脚步吗。真是个b机很深的家伙。”



一脚将断气的男人手中的手枪踢飞,的场转过身看向背后。缇拉娜脚步不稳地追了上来。



“受伤了吗?”



“不。只是你的枪声弄得我有些头晕……多利尼的武器真是差劲。”



“不久你就会喜欢上了。快追吧。”



“菲艾尔(妖精)已经很近了。”



现在不是提心吊胆地前行的时候。幸好脚下的路面逐渐平坦起来。的场与缇拉娜在地下通道中继续前进,又走了两百米左右。已经有干燥的外面的空气流了进来。不久。道路突然显露出尽头,他们从一个小小的石堂中走了出来。



(这里是……)



那是一个古老的祠堂。比可以容纳一辆车的车库略小,里面有个简朴的祭坛。的场他们似乎是从那个祭坛的深处走出来的样子。应该是在建造在远离寺院的某个斜坡上的吧。



一个男人正想从祠堂的出口出去。



他全身穿着赤红色的外套。是那个魔法使——泽拉达。他的右手拿着手杖。左手抱着一个嵌着玻璃圆筒的机械。那便是精神炸弹。



“站住!”



的场举起手枪大叫道,泽拉达向前走了数步突然停了下来。



“啊啊……真遗憾。看来被迫上了呢。”



他没有转身,背朝着两人如此说道。



“将那柄手杖和炸弹慢慢地放在地面上。”



“遵命……哦?哎呀。你……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差劲的刑警吧?真是有缘……”



按照的场说的将手杖和精神炸弹放到了地上时,泽拉达说道。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转身看向后边。应该只是通过声音辨认出的场的吧。看来和缇拉娜所说的一样,这个男人双目失明。



没有露出丝毫大意,的场边将枪口指向他,边从祭坛上走下来说道:



“见到你真高兴。混蛋外星人。你是里克的仇人。在监狱里住一辈子吧。”



“哎呀。那样我可是很为难呢。”



“不要大意,桂。这个男人很危险。”



从后面走上来的缇拉娜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好了。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当然你也可以抵抗。我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铅弹射到你的脑袋里去呢。”



“看来你很生气呢。不过……唔呒?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奇遇呢。你是……”



“闭嘴!”



冲出祠堂,的场一脚向着泽拉达的后背踢去。魔法使向前跌倒,吐出一声微弱的悲鸣。的场用膝盖顶住他的脊背,取出拘捕用的尼龙绳。非常不巧,手铐在刚刚准备潜入寺院前已经用在那名望风的男人身上了。



当然里克的仇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厌恶与不快感。身处里克死去的那条小路上时也是同样的感觉。心底深处的记忆被拖了出来。在这数日的调查中,自己的理性一直说着“这是不可能的”来制止着他……



——难道说,是这家伙?



压抑住想要放开手躲开他的冲动,的场用尼龙绳将男人的手腕绑了起来。



“真是可怜……竟然如此对待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就算你很生气,也应该对我慈悲一点儿吧——”



“不要这么喋喋不休的了,混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现在所有的发言都会在法庭上成为不利的证据。你也有聘请律师的权利。如果没有钱的话,便会为你委派一名官派律师。”



刚为他说完嫌疑犯的权利,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的场。看来你已经抓住他了呢。”



是罗斯主任。



现在仍是深夜。建造祠堂的丘陵斜坡上有着弯弯曲曲的车道,罗斯主任将车停在路边。从上面慢慢走下斜坡。



“主任?”



拉着双手被绑在背后的泽拉达站起身,的场一脸讶异地说道。



“寺院方面已经完全镇压了。要买那炸弹的国际通缉恐怖分子——阿布·卡里姆也被捕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主任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从西服内侧取出短枪身的左轮手枪。



“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他毫无前兆地指向缇拉娜的胸口开了枪。



枪声在黎明前的丘陵地带回响。缇拉娜一声没吭地向后仰去,如同要靠在祠堂的入口一样倒下,就那样无力地一动也不动了。



“!”



“放开那个男人。”



主任的枪口径直指向的场的胸膛。



“什……”



发生了什么,的场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



相处了三年以上,一直是自己尊敬的上司,现在他突然以枪口相向,命令自己放开刚刚抓到的里克的仇人。他的眼神写满了认真。绝不是“僵尸”之类的东西。杰克·罗斯警部并没有被操纵,而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射杀缇拉娜,用枪指向的场,并命令他解放泽拉达的。



“放开他。”



他松开了泽拉达的手,并不是想要放开,而是因为过于混乱而丧失了气力。塞玛尼的黑魔法使离开的场,蹒跚着向着罗斯主任的身边走去。罗斯没有露出丝毫大意,继续用枪指着的场——没错,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的场的实力。



“真是救了我了,罗斯大人。”



泽拉达倒绑着的双手指尖上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起,绑缚在他手腕上的尼龙绳燃烧殆尽。



(这个混蛋……)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不过看起来。只要他想解开束缚便随时都能做到吧。



罗斯说道:



“快走吧。能开车吗?”



“只要有手杖,什么事都能做到。”



“那就用我的车吧。”



“遵命……呵呵。”



泽拉达低下头,捡起精神炸弹和自己的手杖,快步走上丘陵的斜坡。走到途中时他突然停下,回过头说道:



“对了对了。的场大人,是吧?”



“…………”



“已经变得如此强壮了啊。在达奇西尼沼泽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泽拉达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一直萦绕在的场脑中的全部疑问——之前感到的那些无法言喻的感觉全部可以说得通了。



果然是这家伙。



“是你吗。就是你将我的部队——”



“那么,我先失陪了。”



“等……”



罗斯尖锐的声音拦住了反射性想要去追的的场。



“不许动,的场。把枪扔掉。”



“这……”



“扔掉。”



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场慢慢地将枪放在地上。



“踢过来。”



同样不容的场违抗。



“……为什么。”



看着走向车道上轿车的泽拉达的背影,的场问道。



“那……那家伙杀了里克,抢走了妖精。而且他还……到底。为什么……”



说到这里。的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是你泄露的吗?把阿尔巴雷斯的事还有搜查的进展情况都告诉了那家伙!?”



“没错。”



完全没有表情。罗斯的声音中散发着阴气。



“是我告诉泽拉达的。让你暂缓对阿尔巴雷斯房间的突袭,趁那个工夫派遣暗杀者的是我。向本部长提议为你安排一名经验不足的塞玛尼骑士。给你添上这副脚镣的也是我。告诉泽拉达那所寺院的事已经败露,让他纵火,为自己创造拿着炸弹逃跑机会的同样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没错。艾尔巴基他们那如同能看穿一切的举动也是,最后的那场混乱也是,这样便全部说得通了。不,说不定艾尔巴基自己并不知情。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仆人竟然与整察有勾结。艾尔巴基也是被利用的。是泽拉达唆使艾尔巴基进行毒品精炼和精神炸弹的制作乃至最终完成的。恐怕,罗斯也是同谋。



可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罗斯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



“那个人男人憎恶地球的文明。引起地球社会的混乱,断绝两种文明之间的接触是泽拉达的夙愿。而最简单的手段便是在这个圣特雷萨市中引发恐怖事件。他现在正要赶往市内,执行炸弹爆炸的最终手续去了。”



“你的职责就是阻止他吧。”



“怎么说呢。你也一直都在指责预算不足和士气低落的问题吧。总有一天这里的治安会演变成仅凭你我之力无法阻止的状况。为了让世界了解这座城市面临的危机,敦促高层重新思考目前的政策,所以才要使用那枚精神炸弹。而且那东西并不会伤及社会设施,只是在人们之间植下恐怖的种子。总之,那是一个可以自由控制受害程度的武器。”



“那是一位警官该说的话吗。”



“警官吗。不过在那之前我首先更是一名‘地球人’。”



视野中的另一侧,泽拉达已经钻进了轿车中。他将炸弹放到坐席上,关上门,驶了出去。虽然很想立刻追上他,不过罗斯的枪仍然一动不动地指向他。周围渺无人烟。这里被丘陵挡住,从寺院那边完全看不到。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从本质上也是和泽拉达一样的想法。两个世界应该彻底切断联系才对。”



“事到现在还说什么。不是有很多人都很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融合啊适应什么的都是那些理想主义者的蠢话。我们与他们绝对无法相互理解。看了这座城市的惨状,就很容易明白了吧。塞玛尼人的状况还不如第三世界的难民。他们是来自‘第四世界’的,拥有完全不同价值观的人们。而且他们还有着过去的地球人所拥有的强大的生命力。他们的暴力性便是体现。侵略不会突然开始的。会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没错,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慢慢进行。”



的场不清楚罗斯的话究竟是对是错。他在圣特雷萨市做了数年警官,亲眼目睹了塞玛尼人与地球人间的摩擦,对罗斯的话有着切身的体会。与其说他这番见解过于悲观,不如说那其实就是现实。



“……或许吧。就算是这样,你跟我说这些要千什么?”



的场说道。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并没有就这么回去的意思。



“桂·的场。我觉得你可能会理解才对你说的。”



“要让我成为你的同志吗?要我接受这一切?”



“没错。”



“你和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会怎样回答吧?”



之后的场便不再出声,嘴唇一张一合地摆着口型。是“Fuckyou”。



“真是遗憾。”



罗斯叹了一口气。



“你总会在脚踝上藏一支左轮手枪的吧。想试试也无妨。”



的场右脚的脚踝上。藏着一支应急用的小型手枪。他现在正跪在地上,准备伸手拔枪指向罗斯——之前自己确实已经开过三枪了。罗斯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两人间的距离不到四米。至少是个不会射偏的距离。



只能这么做了。只要不会被一枪毙命的话——



正在这时,倒在祠堂入口的缇拉娜冷不防站了起来。看来她没有死。刹那,罗斯的注意力从的场身上转移。



“!”



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



屈下身体,手向着脚踝伸去,翻开枪套的粘扣,握住左轮手枪的把手——罗斯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来不及了。



罗斯开枪了。肩膀上一阵钝痛。还活着。左轮手枪指向罗斯。射击。命中胸口正中央——



“……!”



罗斯一个踉跄,手枪落地,他仰面向后倒去。



紧张的瞬间过去,似乎全身一下子涌出大虽的汗水。罗斯的子弹只是掠过了自己的右肩,很难想象在这种距离他竟然会射偏。原因出自缇拉娜身上。她从一旁丢了过来一块石头,正好击中了罗斯的手臂。



“……你没事吗?”



的场说道,缇拉娜缓缓地站起身,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刀身三分之一的位置嵌着一枚击出的子弹。看来她是用剑挡了下来。



“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也是一样。”



缇拉娜面色苍白地说道。



“应该是基泽恩亚神的加护吧。因为胸口与头部受到了冲击,我一时间失去了意识……抱歉。”



“不。你救了我了_。”



他走向倒在地上的罗斯。



“真是遗憾啊,罗斯。”



的场说道。



“我一直将你当作父亲看待的。真的。”



“是吗。”



罗斯说道。嘴角涌出血水。



“抱歉。”



只留下这句话。杰克·罗斯便停止了呼吸。



融合啊适应什么的都是那些理想主义者的叠话——他刚刚这样说道。无法完全否定这番话。浑浊的心绪压抑着的场的胸口。自己最开始不也歧视缇拉娜呢吗。



而且.他同样理解罗斯所抱持的危机感。



被消费文明所荼毒的地球人,肯定无法战胜他们的吧?即使不发动全面战争,在更公平的前提下,用相同的条件,相同的规则,作为社会的一员与他们竞争的话,又会如何呢?恐怕在很多领域中,过去的地球人都会面临着被驱逐的命运吧。不管是公司的经理,还是演员或歌手,甚至是科学家都不例外。当然也包括警察。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处于高位,歧视别人的种族或阶级,常常会抱持着这样的不安。“我们或许会输给他们”。这并不是好与坏的问题,只是自然的反应,合理的恐惧。



中学时代的的场还住在日本,有一次,他的母亲的PC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于是便给制造公司的客服中心打电话。母亲在说了三言两语之后,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不是很清楚,让我儿子和你说”。客服中心接电话的人是个中国人。那个品牌的PC服务,全都由中国的外包企业负责。那名中国人说着流利的日语,以极其恳切耐心地态度查出出现故障的原因,并介绍了一个连机械白痴都能听得懂的解决方法。和那些总是在意下班时间的日本客服人员比起来,这位客服实在是太诚恳太真挚了。即使如此。的场的母亲——一个很普通的善良女性——仍然不快地牢骚着“哎呀,竟然用外国人”。



那个时候,年幼的的场头一次感受到这点。“我们或许会输给他们”。那位中国客服人员温柔的声音,对他这个经济上处于高位的日本人来说,只会带来莫名的不安。在新闻上看到的针对日本人的犯罪也好,反日游行或暴动也好,这些都不会令他产生什么想法,但那温柔而真挚的声音才令他感到恐怖。



塞玛尼人也是一样的。



确实,他们现在仍然只有中世纪文明的程度,但他们很热心地学习,又很有活力,同时还显露着野心。缇拉娜也是那其中的一人。只会一味享乐的地球人是绝不可能赢得过这帮家伙的。他虽然只是个刑警,但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



身为警官,但更是一个地球人。



他很理解罗斯的意思。对于去过那边的世界,有着和他们打仗经验的的场来说,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



纵然是这样一



“这是违反规则啊。”



俯视着沉默的罗斯的尸体,的场如此说道。



不知该怎么办,一种无法完成的感觉压上他的肩头。明明是个要守护市民安全的警官,那信念的尽头竟然是这样的背叛。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向你学习呢啊。



竟然这样。



你知道你将多么沉重的暗影推到我头上了吗?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夜晚的大气一片死寂,不知为什么令自己格外恼怒。



过了多少秒了呢。的场一直站在那里,缇拉娜略显犹疑地出声说道:



“桂……”



“不能再这样忧郁了。没时间了。”



干脆地这样说完后,的场捡起自己的枪,快步走了起来。



烦恼留待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工作。



作为一名——不,作为两名警官。



“去追他吧。那个泽拉达应该是打算立刻使用炸弹了。”



叫出一辆停靠在寺院门口的巡逻车,的场他们直接借用那辆车向着市内驶去。同时也对泽拉达乘坐的主任的车发出了紧急追捕令。



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虽然他们在曲折的丘陵地带的路上疾驰,但还是找不到泽拉达的车。他身上带着精神炸弹,连去了哪个方向都搞不清。



“桂!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粗鲁的驾驶方式似乎令缇拉娜有些头晕,她这样问道。



“或多或少吧。如果他对罗斯的话深信不疑的话,那便不会在中心地区使用炸弹。”



他回忆起葬礼时罗斯说过的话。



如果罗斯对泽拉达的恐怖活动表示赞同的话,那么他一定不是想在中心地区或商业地段制造混乱。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像一些商业地段啊“七英里”啊这样的地方,目前的治安已经足够恶劣了。要想拥有向世间控诉的力量的话。就要找别的地方——那些纵使城市治安如此低下也觉得事不关己的人们所居住的地域。



“比如说‘女王之弹’。”



那个高级住宅区。如果在那里使用炸弹的话,恐怖行动的效果将空前巨大。报道的价值也很高,那会成为世界性的新闻的。



至少泽拉达和罗斯都是这样想的。



不久之后收到报告,被紧急通缉的主任的轿车,在距离“女王之弹”很近的地方出现在监视摄像机的镜头中。



“猜中了。”



的场使劲踩向油门。



“泽拉达要去那个‘女王之弹’的哪里?”



缇拉娜问道。



“不清楚。那是一个范围很广的炸弹吧?”



“恐怕是的。”



“地球的核炸弹,在一定程度的上空爆炸的话效果会达到最大。因为那样可以减小建筑物或者地形的遮蔽效果。你觉得那个精神炸弹也有同样的限制吗?”



“什么意思?”



“将灯放置在房间中的时候,高处比低处效果更好吧。和那个道理差不多。”



“原来如此。”



缇拉娜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拉特纳也会受到物质的影响。在通过非常厚的石头或者铁块的时候,拉特纳的效果也会减弱。那个炸弹可能也是一样。如你所说的一样,在高处使用的话应该是最理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就是最佳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