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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地窖童子(1 / 2)



"最开始是梨花吧?"耕介问大家。



梨花点点头:"是啊,‘我跟大家说从我开始啊’,然后从这边走到那边的。"梨花指着入口左边的墙角,又指指耕介原先所蹲的墙角,耕介的确是第二个移动的人,"然后,在那边拍了一个人的肩膀的。"梨花继续说。



"梨花拍的那个人是我。我去的是那个墙角。"



"在那儿的是我呀!"



"是我!"



音弥和小禅争执着。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盯着对方。小禅冷冷地说:"在那儿的是我,不是音弥!"



音弥满脸因惑,一张小圆脸歪来歪去:"咦?那……我是在里边的墙角了?"



可是,真由马上反驳说:"不对,在里边的是我!"



"不可能的,我就待在这两个墙角,应该是。"



"应该?"梨花盯着音弥反问道。



"我记不清楚了,因为太黑了,最开始去的墙角有人在,我就急忙转到别的墙角,结果自己也糊涂了,到底是在哪个墙角。我记得好像先是走到里边的墙角又退回到入口这边了。"



"最后磨磨蹭蹭的那个是你吧?"



"音弥很可疑!"真由指着音弥说。



"不对,我一开始就在了。"音弥反驳说,两个人像仇敌一样盯着对方。



"我也一开始就在了!"小禅也叫道,"梨花、耕介、真由一直都在,我记得很清楚。"



小禅快人快语,可是说完他突然疑惑起来一一因为他记得从进入地窖的时候起音弥就一直在,梨花、真由、小禅也都在。这就怪了。



"难道一直是五个人?"小禅一时失去了主张,问大家。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



"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呢?"真由自言自语道。



耕介明白真由的疑惑。本来是打算四个人来地窖的,但是可能在来地窖的途中,或者来到地窖以后,有一个人不知不觉混了进来。



小禅好像突然明白了真由的意思,急忙摇头说:"不可能的,一共才五个小孩子啊,"



大家也都点点头。来到地窖的四个加上没来地窖的光太,一共五个孩子。现在在这个家的孩子也就这么多。



耕介是昨天来本家的。来本家的事,要从放暑假前的半个月说起。



那天耕介去好朋友拓人家玩。拓人和耕介是一块儿长大的,六年级的时候是同班同学。拓人是个非常开朗的好孩子。班上只有耕介和拓人没有上补习班。而且两个人都喜欢读书,经常一起去图书馆,所以非常投脾气。



从拓人家回来,耕介发现家里似乎来过什么特别的客人。



耕介家开着一个印章店,父亲想一主要的工作就是设计并雕刻各种印章,此外还做一点占卜。印章上面有"印相",就像人有面向和手相一样,印相也有吉凶。带着吉相的印章便好运常伴,而带着凶相的印章则厄运连连。虽然人们半信半疑,但是谁都愿意带着吉相的印章。父亲想一总是设计漂亮吉祥的印章并雕刻成形。



耕介家的起居室、小饭厅,还有父亲的工作室,都在一间八张榻榻米大小的屋子里。屋子的一面是门脸,父亲一般就在屋子里一边看店一边精心地雕刻。



那天,桌子上摆着招待客人用的茶碗和杯托。想一看到耕介回来,便急忙收工,收拾起桌上的碗就去准备晚饭了。耕介的妈妈在耕介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时候起,父亲想一一直都负责做晚饭。耕介从三年级开始包下了饭后收拾碗筷的事。



像往常一样收拾完碗筷,耕介准备做暑假作业。



这时父亲说:"今天,有客人来了。"想一一边丁丁当当使唤着锤子和凿子,一边说着,"八月份得去一趟本家了。今天本家的律师来过了,说希望大家聚一下。耕介,你能跟爸爸一起去吗?"



"本家?好啊,我也去?"



耕介有点吃惊。他只知道本家是母亲娘家的亲戚家。以前也没见过本家的人,父亲也没有提过。本家对耕介来说只是一个概念。



"本家希望耕介一定要去。因为叔叔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了,所以希望大家能全体集合一下。"



"叔叔?"



"哦,你应该叫大姥爷的,就是你妈妈的父亲的哥哥。"



"原来是姥爷的哥哥啊!"



耕介连姥爷也不认识,听说是在耕介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姥姥是先于姥爷去世的。妈妈也在四年前去世了,那以后,跟妈妈那边的亲戚就断了往来。



"我以为妈妈那边的亲戚已经没有了呢。"



"是啊,妈妈去世之后,一下子疏远了。"父亲想一感慨地说。



他的视线前方是一张小小的供桌,上面摆着一个牌位,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桐木箱,桐木箱里有一只白色的酒盅,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父亲用布包上那个桐木箱,放进行李包里,带着耕介坐上了去本家的电车。那是在八月初。



大姥爷的家住在遥远的陌生的地方。父子俩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速列车,终于在山里的一个小站下车了,然后又搭出租车往大山深处开去。他们来到一个不知道是山谷还是盆地的地方,那里四面环山,有很多田地和人家。本家在最边上一家,建在山脚下厚重的墙壁上面绵延着大大的屋顶,层层叠,古朴庄严,好像历史剧里出现的那种城堡。



"妈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耕介仰起头看着高高的墙壁,问道。



父亲想一正在从出租车上卸行李,他听着笑了:"这里是本家,妈妈的娘家在另一个地方。"



耕介被父亲领着,进了这个森严的院子。本家的大客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那些人全都是没有见过的亲戚。耕介挨个儿给他们行礼,称呼叔叔或者阿姨、婶婶,到最后,谁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样莫名其妙地见过很多人,然后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来到一个偏院。偏院里有几棵大树,树叶繁茂,地上树影婆娑。四间日本式房屋并列排着,就是这个偏院也比耕介家大很多。屋子最里边躺着一个老人,他就是大姥爷渊屋泰三。旁边脆着一个穿和服的老太太拿着团扇帮老人扇风。这让小耕介感到很新鲜。后来才知道那是大姥姥春日。



"很久没有拜访了。"父亲想一深深地鞠了个躬。大姥爷仍旧躺着,嘴里嘟哝着。身子瘦得可怜,脸色青黑。他转动着混浊的眼珠审视周围,那样子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您怎么样?"父亲问。



大姥爷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说:"不行了。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



说话的时候,大姥爷一直盯着耕介看,听说他特别想见见耕介,可是现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欢迎的意思。他的表情很严肃,像在审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就是耕介啊?"老人问。



耕介心里很紧张,只应了一声"嗯"。老人说了一句"是吗"之后便再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