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衣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用在意，这也是侍从的工作”



“而且，”黑衣又补充道。



“琉璃小姐，对我来说也是同学”



“黑衣——”



无色微微晃动着眉头，凝视着黑衣的侧脸。



表情和平时没有太大变化。然而，从她的嘴唇中说出的，那句不像平时黑衣的话语，不知怎么地，却让无色心中一紧。



“这就是所谓的——尊贵的感情，吗”



“彩祸大人。”



听到无色的话，黑衣语气有些强硬地回答道。



“接下来我们要访问别的魔术师培训机构了，请一定注意发言”



“……呼，我知道了哟”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从容地笑了笑。



驾驶席和后座是隔开的，如果没有进行通信的话，司机是听不到对话的，但是从后视镜可以看到表情和动作。司机也是<庭园>的职员。再怎么也不能让他看到长久远崎彩祸被侍从的气势镇住的样子。



无色再次望向窗外，改变话题，小声说道。



“——对了，我之前就很在意了，<方舟>的位置在哪里？”



从<庭园>出发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从窗外看到的风景，也从住宅区和楼群，逐渐变成了充满自然气息的风景。



在学园长会议开始前看到的资料上，虽然一同记着各培养机关的概要，但回想起来，不知为何上面并没有<方舟>所在地的记载。



黑衣确认了一下车外的景色，转过头来。



“马上就到了，请稍等”



“呼姆……？”



无色不解地歪着头。



理由很简单。在日本只有五所的魔术师培训机关啊，怎么想也不会在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吧。至少会像其他三所学校一样，位于别的地方吧。



黑衣似乎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静静地继续说道。



“——彩祸大人的运气非常好。<方舟>这么近的时候，每年估计只有两三次”



“………？”



无色眨了眨眼睛，不久车停了下来，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打开了后座的门。



“魔女大人，我们到了。请——”



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啊啊，谢谢”



说实话，无色还满脑子都是问号，但这可不能表露出来。无色以极其优雅的语调和举止说着，走下了车。



“——呼姆”



在门外铺展开来的，是一片蓝色。



浓烈的海滨的气息扑鼻而来。倒映在水面上的阳光。断断续续的海浪声和海鸥的鸣叫声，让耳膜微微颤抖。



没错。——是海。



更准确地说，那并不是旅游地宣传照片上的美丽沙滩，而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寂寥的码头。比起穿着泳装的情侣或一家几口，从船上卸货的工人或进行幕后交易的黑手党似乎更适合这里的风景。



“这边，彩祸大人”



这时，先下了车的黑衣一边拉着两个行李箱，一边催促道。



虽然让她搬运自己的行李心里很过意不去，但要对外表现主人和侍从的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色一边下定决心事后慰劳她，一边跟在她后面走。



黑衣走的方向，是突出入海面的防波堤。



放眼望去，没有船只停泊的样子，前面只有广阔的海面。



但是。



“——这是”



无色小声嘀咕道。在接近防波堤前端时，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穿过了身体。



这和离开<庭园>园地时感受到的非常相似。也就是，阻碍认知的结界。这是一种隐藏不想让外界看到的东西的魔术。



当无色意识到这一点时——



眼前出现了一艘小船模样的东西。



准确地说，不知道用“船”这个词是否正确。像胶囊一样外形的不可思议的交通工具。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样子，让无色在他的词典中选择了这个词。



这时。



“——是<空隙之庭园>学园长、久远崎彩祸大人吧。等您很久了”



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无色看向那边。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堤坝的前面站着一个风采奇特的人。



是<方舟>的使者吗?穿着白色水手服，外面套着一件类似羽织的外套的一名少女。从肩膀延伸出来的肩章和显现·装置note，显示她是魔术师。



注：这里的显现·装置第一卷大佬译为了现实化·装置，不过现实化其实就就是显现。另外这个原文是リアライズ·デバイス即realize device，而约战那个显现装置是リアライザ即realizer，两者类似但不是一个词



脸的特征——不太清楚。



话虽如此，这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太没有个性，只是因为她用画有奇怪纹样的狐狸面具遮住了脸。



虽然有一瞬间无色被吓到了，但魔术师样子古怪是常有的事，更何况现在的无色是久远崎彩祸。不能让她看到狼狈的样子。无色以极其沉着的语气回应。



“这次由我来履行向导的职责，请用『浅葱』（asagi）来称呼我”



“啊啊，有劳你了。”



“岂敢岂敢。能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极彩之魔女，作为<方舟>的一员，我感到非常荣幸。请到这边来”



说着，她伸出手来，要引导无色进入“船”里面。



从这里开始就是乘坐这艘“船”移动吧，——无色如此判断后微微点头，坐进“船”里。黑衣紧跟在他身后，也进入了“船”。



从里面看，也是构造奇妙的交通工具。由平滑的曲线构成的透明外墙覆盖了座椅周围，这让无色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绘本上看到过的想象中的宇宙飞船。



“那么，出发了。会稍微摇晃一下，请注意。”



浅葱坐进驾驶位说着，摸了摸触摸面板状的控制台。



接着，伴随着低沉的驱动声，“船”的各个地方都模模糊糊地浮现了魔力的光。



然后，下一个瞬间——



“…………！”



无色微微屏住了呼吸。



理由很简单。因为“船”沉入了海里。



“……唔、——”



意料之外的事态，无色不由得转头看向黑衣。可是，黑衣却一副极为沉着的样子，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不是意外，这就是这种交通工具。总之就是潜水艇吧。——像一艘宇宙飞船的潜水艇，这种的感想或许也没错。



然后就这样在海里行进了几十分钟。



“——”



无色看见了位于前方的事物，睁大了眼睛。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第一次看到“那个”，谁都会做出类似的反应吧。



——坐落在海底的巨大城市。



“这是……”



“<虚之方舟>——”



像是在回应那无色的声音，黑衣用戴面具的少女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在大海中洄游的，移动型要塞城市”



“哼嗯……”



下了『船』走在<方舟>中时，无色对眼前的景象发出了不知是感叹还是惊奇的声音。



那是以壮丽的白色天守为中心的圆形城市。就像设计出来的一样——实际上应该就是这样——道路整齐划一，沿路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物。



并且，就像一个巨大的鱼缸倒扣在上面一样，厚厚的空气墙覆盖着它们。



朝上方望去，隔着海水，以摇曳的太阳为背景，无数鱼群仿佛在飞翔一般在空中游来游去。



多么梦幻、多么不现实的景象。



如果童话里的龙宫真的存在的话，从那里看到的景色一定是这样的。



“——彩祸大人。”



“嗯……啊啊”



被黑衣叫了名字，无色将视线移回前方。——也是。毕竟是彩祸的身体，不可以一直是游客般的反应。



像是在等着他们似的，浅葱向无色他们点头致意。



“我带您去学园长那里，行李会先送到您住的地方，请您不用客气”



“是吗?那就承蒙关照了”



无色简短地说完，和黑衣一起跟在浅葱身后。



沿着铺设整洁的柏油路，走向在城市中央耸立的，城堡一样的教学楼。



在这一路上，可以看到周边穿着白色水手服的学生们。——看来这就是<方舟>的制服。话说回来，视频里的琉璃也穿了同样的衣服。



这是魔术师培训机构唯一的女校，这一事前情报没有错误，映入眼帘的学生全是少女。……一想到自己借着彩祸的身影踏入女生的园地，不知怎地无色有点觉得是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时——



“嗯……？”



看到在学生群中，有一个戴着面具、在校服外面披着羽织样的外套的少女，无色微微地皱起眉头。



“那个面具和外套是——”



没错。虽然面具上画的纹样有微妙的不同，但那面具和外套和引导无色他们前行的少女身上穿的东西非常相似。



浅葱听到无色的话，回答了一声“是”。



“我们被称为『风纪委员azursnote』，主要的职务是<方舟>的治安维持及风纪管理——嘛啊，总之是个什么都管的职务。访问期间，有什么事请随时告诉我”



注：azur，青



“呼姆……”



看来这极具特色的面具和外套不是她的爱好，而是类似制服的东西。这方面，不同的学院也各有特色吧。无色点头表示了解，继续往前走。



然后，像在游览水族馆一样走了几分钟后。



无色一行人到了镇座于城市中央的教学楼的顶层的学园长室。



“——学园长。我把久远崎彩祸大人带来了”



戴面具的少女这么说着，门就像是回应她似的，慢慢地向左右打开。



少女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



黑衣也像要表示要在这里待机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就是学园长之间的事了吧。无色的喉咙咕咚地叫了一声。



但是，久远崎彩祸是不会狼狈的。无色穿过巨大的门，留心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门内的建筑外观与城堡一样，简直就像一座谒见室一样。房间的最里面高出一层，上面挂着御帘来显示其境界。这与堆满无数书籍的彩祸的房间完全不同。



“——呵呵，欢迎光临。真是好久不见啊，彩祸小姐。都一个星期不见了，我都快寂寞死了啊”



<方舟>学园长·不夜城青绪的声音从御帘的另一边传来。



听到这句话，无色轻轻放松了脸颊，回应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为了找到适合你眼镜note的茶叶，我花了不少时间呢”



注：原文眼镜に适う是日语惯用语，直译是适合眼镜，惯用的意思是指受长辈看中赏识，这里有暗示长辈相中夫婿的意思



“啊啦啊啦”



青绪感到好笑地笑了起来。



——表面上，是夹杂着轻松诙谐的和颜悦色的寒暄。



但无色却感到紧张得心脏都要痛了。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以前是在学园长会议上。——说起来，那时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但是现在的无色，是为了带回联络断绝的琉璃，踏入了这个<方舟>。



如果能通过对话圆满收场，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但既然决定让琉璃结婚的是青绪，两人敌对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恐怕青绪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彩祸这么突然的造访，她可不是愚钝到对此察觉不到任何违和感的女人——黑衣这么说的。



话虽如此，无色他们手上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在掌握现状之前，不要说鲁莽的话，黑衣如此叮嘱过。



不过，反过来说——这也等于说，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也就不惜采取相应的手段了。



“话说回来——怎么突然说要当特别讲师了？接到通知的孩子都吓到了”



“没什么，我觉得学院之间的技术交流也很重要嘛”



“上次拜托你的时候你明明拒绝了”



“……哈、哈，是这样吗?”



这是无色第一次听说。无色露出干巴巴的笑容搪塞过去。



“正因为是非常时期，魔术师养成机关之间携手合作才更重要。”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不管理由如何，我都欢迎。这样的机会不多。”



青绪啪啪地扇了扇扇子，继续说道。



“——呐，彩祸小姐。”



“有什么事吗”



“神话级灭亡因子<乌洛波洛斯>的复活——真是不得了的事态啊。而且她的行踪不明，说不定现在还在量产不死者呢”



“……啊啊，是啊”



“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还出于兴趣插手别人的家事，能做出这种蠢事的魔术师，<庭园>里应该没有吧？”



“——”



青绪压低声调说道。听到这番与之前的俏皮话截然不同的话语，无色感到肺部隐隐作痛。



但是，久远崎彩祸是不会狼狈的。无色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的动摇，夸张地摊开手。



“当然啦。——鸨岛喰良向我们的同胞露出了獠牙，对此我可是执念很深的，这笔账，我一定要用她的身体来偿还”



“哎呀呀……好振奋人心呢啊。彩祸小姐从以前就是这样的呢。好可怕好可怕，我可不想变成她的敌人呢”



“哈哈，你放心吧。我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呢?——只要你不伤害我的爱徒的话”



话语中带着一丝险恶，青绪笑着叹了口气。



“欸欸，是啊，这一点请放心吧，我当然不会做那种事。



——不过，彩祸小姐也要小心啊。受之前事件的影响，<方舟>的风纪委员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知道你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希望你不要做出会引起误会的行为”



004



“呼、警惕性高并不是坏事，这不是很可靠吗？请转告她们，务必尽好职守。——总之，不用担心我。就算有小猫跑来打闹，也会不痛不痒的”



“小猫也是有爪子的，请一定要小心。我呀，也不想看到重要的朋友受伤”



“呵——”



“呼呵呵——”



几番对话后，两人露出了微笑。



虽然语气很温和，但学园长室里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若是胆小的人在这儿，恐怕连直视两个人的样子都很困难。



话虽如此，青绪似乎也不打算一直这样对话下去。她轻轻挥了挥手，好像要结束对话似地说着。



“——嘛啊，虽然是个不得了的时机，但毕竟是难得的机会，请好好享受吧。好久没来这里了吧？”



“……啊啊。承蒙照顾了”



无色回应了青绪的话，离开了学园长室。



——走出房间的同时，门自动关上了。



于此同时，守在屋外的浅葱也向她行礼。



“那么，我带您到房间去，这边请”



“啊啊，拜托了”



无色微微地点了点头，和黑衣一起在走廊里跟在她后面。



“——黑衣”



“在”



路上，用走在前面的浅葱听不见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黑衣一副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的样子点了点头。——是她的话，对话的内容大概已经推测出来了，实际上通过某种方法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奇怪。



“——青绪小姐果然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真正目的”



“是——这样呢”



无色答道，黑衣点点头继续说道。



“但是，我想只要我们不明确说出来，她们就不会打算把事情闹大。



总之，先找琉璃吧。——是被拘束、监禁了吗？在监视之下是否允许某种程度的自由？还是本来就处于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状态吗？如果不掌握这一点，就无法采取行动”



“……啊啊”



无色用力地握了握拳，点了点头。



“——什么事？”



这时，走在前方的浅葱怀疑地回过头来。



看来说话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大了。无色为了掩饰，摇了摇头说了声“不”。



“好久没来这里了，我觉得是很漂亮的教学楼”



“承蒙您的夸奖，我感到很荣幸，学园长也会很高兴的。”



少女语气淡漠地说完后，带着无色和黑衣走出教学楼，向宿舍林立的区域走去。



看来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沿路矗立的商业设施里，聚集着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女们，她们开心地叫喊着。



其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好奇地朝无色他们望去。



“——呐，那个被风纪委员小姐带领着的人是谁啊？”



“好漂亮啊那位……从外面来的客人吗？”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啊嘞？怎么有点像<空隙之庭园>的魔女大人……？”



“欸欸？不会吧”



诸如此类的，闲话开了花。



这么说来，听黑衣说过，由于<方舟>是在海上远征的移动城市的这一特性，它和其他魔术师培养机关相比和外界接触的机会非常少。从外面来的客人，对她们来说可能是一种小小的事件。



“呼—”



如果是彩祸的话，就不会无视她们地走过去。无色莞尔一笑，向窥视着这边的少女们轻轻挥了挥手。少女们脸涨红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叫着。



这时——



“——嘿、彩祸大人”



这时，黑衣微微屏住呼吸，拉起走在前面的无色的袖子。



对于一向冷静的黑衣来说，这是罕见的举动。无色感到不可思议，停下了脚步。



“嗯？啊啊，对不起。对于<方舟>的学生们来说，我的笑容可能有点刺激了——”



“你在说什么呢？比起这个，看那儿……”



“啊嘞……？”



无色朝黑衣手指的方向望去——停住了话语。



理由很简单。马路对面，有个眼熟的少女的身影。



两股扎成两束的长发、看起来意志很强烈的目光锐利的双眸。



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方舟>的制服，白色水手服，但那毫无疑问的——



是联络断绝的无色的妹妹·不夜城琉璃的身影



“………”



琉璃被众多少女包围着，走在街上。



或许是因为她是不夜城家的女儿吧，她似乎很受欢迎，周围的少女都开心地微笑着陪着她。



然而，虽身处这些少女的中心，唯有琉璃眼神空洞，脸色阴沉的样子。简直就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样。



在<庭园>里从没见过的表情。无色感到心脏像被勒紧一样收缩起来。



“————”



能这么快找到琉璃的是一种侥幸，可是，样子有些不对劲。无色为了呼唤琉璃，吸了一口气。



“琉——”



这时。



“——久远崎学园长，学区内请保持安静”



就在这一瞬间，浅葱仿佛察觉到了无色的行动似的，挡在了眼前。



不，不仅如此。到底藏身在了哪里呢，和浅葱打扮相似的少女们——风纪委员们为了隔开无色和琉璃现身了。



“什………”



无色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冷静，姿势优雅地撩起头发。



“哦呀哦呀，这可是失礼了。确实，在神圣的学校里吵闹不太好啊”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浅葱行礼后，聚集在周围的风纪委员们也同样低头行礼。就像被准确地编程过一样，都是同样的动作。



“不过——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只是偶然看见了熟人，想打声招呼而已。不过，为一点小事搞得声势浩大，不也有些折损了<方舟>的品格吗？”



“………”



浅葱无言地听着无色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隔着面具含混不清响起了。



“久远崎学园长。请考虑一下您的影响力。您是被誉为世界最强的魔术师。即使是微小的行为举止，都不知道会对贵体周围的人产生怎样的影响。



——而且，您现在是<方舟>特邀讲师，请不要和特定的学生来往密切”



“……这，这”



听了这番拐弯抹角的话，无色烦闷地吐了口气。



“你还真是说了些奇怪的话。你是说，在这里连和爱徒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爱徒？那么，到底是谁呢？——如果指的是在<庭园>修过学的不夜城琉璃大人的话，她应该已经告诉您中途退学的意愿了”



“……吼哦？”



无色焦躁地眯起眼睛，黑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说，冷静点。



望向马路前面，琉璃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确实，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不是上策。无色像要回应黑衣似的轻轻低下头，呼出一口气。



“……我有点累了。能带我去房间吗?”



“遵命”



戴面具的少女端正地行了个礼，这样回答道。



“那么——”



无色到达房间后，环视四周，吐了口气。



这是建在宿舍深处的来宾用宿舍的一个房间。大概是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吧。在无色一个人住未免太大的空间里，摆满了看起来很高级的家具。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话虽如此，现在的无色，根本没有闲工夫在豪华的房间里欢闹。无色叹着气喃喃地说。



风纪委员浅葱把无色他们带到这里后，留给他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时的联系方式，然后就消失了。现在这里只有无色和黑衣两个人。



当然黑衣也给准备了单独的单间，但为了制定今后的方针，两人都聚集在了这个房间里。



“请稍等”



黑衣摊开手掌制止无色说道，然后眯起眼睛。



“——第一显现，【审问之目】”



然后集中意识，咏唱显现名。



她的脖子上出现了环形的界纹，眼睛里亮起了光。



那个术式无色曾经见过。这是一种能够看清所看到的对象的构造和组成的解析魔术。



黑衣用发光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房间，轻轻点了点头，抹去了界纹。



“刚才这是？”



“嗯，因为担心被窃听，慎重起见，我进行了调查。”



“……原来如此”



听到黑衣的话，无色眉头抽动了一下说道。



青绪显然在怀疑这边的目的。既然如此，确实应该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话虽如此，青绪小姐也不是笨蛋，她应该早就料到我们会调查这件事。她不会故意让我们抓住把柄，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那么”，黑衣继续道。



“我们再讨论一下今后的方针吧。”



说着，她从腰包里取出小型终端和无线耳机，将其中一个递给无色。



无色把耳机戴在耳朵上，不一会儿耳机就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啊……啊……测试测试、怎么样……唔嘿嘿……』



声音的主人是希露特嘉尔德。虽然感觉听不清楚，但与其说是信号不好，不如说是她说话声大小的问题。



『欸哆……能听见吗?彩祸酱、黑衣酱……』



“啊啊，没问题”



『怎、怎么说呢……就像间谍一样，有点开心呢……』



“你这种感受我也不是不明白”



无色笑着说，希露特嘉尔德得到了他的赞同似乎很高兴，“唔嘻”地笑了。



“比起这个，骑士希露特嘉尔德，情况怎么样？”



这时，戴着跟无色相反的另一种耳朵的无线耳机的黑衣简短地问道。希露特嘉尔德慌张地回应道。



『啊……嗯，离开<庭园>之前不是给了你们一个终端吗?通过那个，就可以接入<方舟>内的网络。给我时间的话，应该可以突破安全系统。只要注意一下终端别没电了……』



希露特嘉尔德语速稍快地说。



没错。在离开<庭园>之前，无色他们委托她的就是这个。



确认琉璃的现状，收集不夜城家的情报，对于紧急状况下可能会阻挡无色他们的<方舟>的安全系统的对策——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他们请求希露特嘉尔德对<方舟>的网络进行黑客攻击。



……嘛啊，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褒奖的手段，而且和袭击<庭园>时的喰良的手段很相似，这让无色稍有些在意——不过，以防万一时怎么准备都不为过。



『由于<方舟>的特性，园内网络是独立的……只从外部访问的话是有局限性的。如果能物理连接到主服务器的话那就能一发搞定，不过，再怎么说那个也很难吧……嗯，不过，这样一做只要从内部侵入一次的话想干什么都可以了……唔嘻……用这么天天真真的保护术来阻止我，简直笑死我了……』



希露特嘉尔德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了这些话。这时，她似乎突然意识到只有自己在讲个不停，哈地屏住了呼吸。



『总、总之……这边就交给我吧。有什么进展的话就联系我……』



说完就挂断了通信。



单耳戴耳机的无色和黑衣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微微地点头。



“希露特那边在等待进展——我们这边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是的”



黑衣简短地回答。



话虽如此，但现状并不会那么简单地进展下去。无色一脸艰涩地抱起胳膊，继续说道。



“第一天就找到琉璃是种侥幸但是……情况似乎不太好”



“是的。虽然没有被监禁——但我觉得她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啊啊——”



无色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琉璃的侧脸，皱起了眉头。



虽然离得很远，但确实如黑衣所说，感觉琉璃和一直以来的样子不一样。洗脑、操作——恶质玩笑一般的这个词，在无色的脑海中掠过。



话虽如此，过于悲观也不好。无色摇了摇头，甩掉讨厌的想象，继续说道。



“……现在在这里烦恼也没有用。首先想办法和琉璃接触吧”



“就是这样。那么，眼下要解决的，是风纪委员吗？”



黑衣摸着下巴反复思索着说道。无色夸张地耸了耸肩，回答道。



“啊啊，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露骨地妨碍我们”



“不过，这只能证明她们不愿意彩祸大人和琉璃小姐接触。如果让你们见面也没问题的话，应该不会采取这种方法”



“——原来如此”



对黑衣的话，无色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如果洗脑完全完成的话，很难想象她们会有那么敏感的反应。过度的警卫，就像是暗示无色他们这边有可乘之机一样。



“话虽如此，怎么接触呢?看那个样子，她们也有在监视琉璃吧。虽然我们想避免变成大打出手——”



无色说道，黑衣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点了点头。



“办法，有一个。按照那个办法做的话，彩祸大人和琉璃近距离接触也不会不自然，而在风纪委员的立场上也不好妨碍”



“吼哦，该怎么办呢？”



黑衣平静地回答无色的问题。



“——先请彩祸大人、完成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