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去看我爸，他悄悄用眼神示意我留下。

我磨蹭到陈老师出去后，跑到床边问他，“爸，你找我有事？”

我爸板着一张脸说：“听你妈说小陆昨天晚上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忙……”

“忙到连送我们的时间都没有？”

“爸，咱能不能别说这些？人家又不欠你的。”

看到我眼睛红红的，我爸更生气了，“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想见他，这破地方我早呆腻了，要不是现在残废了走不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住。”

我吓了一跳，连‘呸’三声，“别胡说，你才没有残废呢！”

见我急的要哭，我爸连忙向我道歉，“别哭别哭，老爸就开个玩笑，老爸错了。”

“那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好，我发誓。”

看着我爸消瘦了很多的胖脸，我眼睛发胀，弯腰抱着他的肩膀，“爸，回去之后要听陈老师的话，你们都好好的，不要再生病了。”

“我知道了。”

沈老师摸了摸我的 头发，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会儿我要去超市，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肉可以吗？”

我只当没听见，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一会儿见。”

工作日超市里人不多，我推了辆车直奔保健品货架，给陈老师他们买了很多保健品，还有人参眼窝之类的。

买完这些，我又拿了一些水和零食，免得路上没东西吃。

排队付钱的时候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陈老师，一定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妈，我在结账了，差不多还要二十分……”

“小清，你快回来，你爸从楼上摔下来了。”

陈老师带着哭腔的声音把我的心揪成一团，耳鸣隔绝了外界的声音，直到有人推了我一下。

“小姐，到你了。”

我抬头看着收银员，然后突然松了推车转身就跑。

“妈，听我说，你不要慌，先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马上回来。”

清水湾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围的配套设施自然也是最好的，包括医院。

救护车来的很快，我才拐进辅道就接到陈老师的电话，说他们已经上了救护车，于是我又掉头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我等不及直接闯了进去，收费处的栏杆都被我撞断了。

车子一路冲到急救大楼外面，我连车门都没关，跌跌撞撞着的往里面跑。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就是刚才救护车送来的病人。”

“刚送来的病人在急诊室。”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一溜烟冲向急诊室。

陈老师站在急诊室外面，手上衣服上全是血，我吓坏了，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妈，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

陈老师抽出手臂，担心的看着手术室大门，“血是你爸吐的。”

我想起她说我爸从楼上摔下来，于是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两只眼睛只是盯着手术室，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里出来个护士，我妈一个健步冲过去，“我先生怎么样了？”

护士说：“脑内出血，现在还在抢救，你们别耽误时间了，我现在要去血库调血。”

听到护士的话，陈老师两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我连忙把她扶起来。

这一次换她问我，“小清，你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不会抛下我们母女的对不对？”

“妈，别担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我轻轻抱住她，安慰她的话其实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护士很快就拿着血袋过来了，我和陈老师紧张的站了起来，看到手术室的自动门关闭，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半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医生。

陈老师跑过去问，“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他？”

医生摘掉口罩，充满歉意的向我们鞠躬，“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老师像是明白了什么，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尽力了？”

其实看到医生的表情，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可我不敢去想，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医生。

然后我听到他说：“病人时间不多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