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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指点(2 / 2)

杨辞看见她的笑容,心中恍惚了一下,忙低下头:“那倒是不必。”说罢转头看着杨盈:“盈儿,你怎可在外面肆意侮辱人,回头我定要告诉祖父,罚你跪祠堂!”

杨盈委屈的满眼泪水:“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她娘都已经跟杨家断绝关系了,你怎么还要护着她!”

杨辞皱眉立在原地:“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罢便要跟楚姒道歉,却见楚姒已经带着丫环往游廊上而去。他提步要去追,却被杨盈拉住:“还不送我回府!”

杨辞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正巧云颂伊过来:“我那儿还有几身没穿过的新衣服,瞧着跟杨小姐身形相当,应当是能穿,杨小姐不若换了衣裳再回去吧,省得着凉。”

杨辞忙颔首,朝云颂伊拱手:“多谢云小姐了。”

云颂伊挤出个笑容来,领着杨盈便离开了。

楚姒走了一段,刚好此处的游廊左边是房屋,右边便是高墙,游廊下有湖水,靠着高墙一侧则堆叠起了假山,养着几尾锦鲤。这里地方偏,寻常不会有人过来,但不算隐僻,就是叫人发现了,也没事。

“小姐,来了。”绿檀看着那疾步追来的杨辞道。

楚姒颔首:“你们下去盯着。”

绿檀绿芽颔首离开,杨辞还有些惊讶,不过没多想,上前见楚姒立在游廊边观赏池中锦鲤,面又是一热,上前见了礼:“楚小姐莫怪我唐突,只是舍妹口无遮拦,所以想正式跟你道个歉,往小姐不要记在心上。”

楚姒见他并没有被大皇子如何,想来是方才云颂伊及时赶到了,心下也松了口气。

“杨家老太爷可还好?”楚姒淡淡问道。

杨辞一对上她的眼睛便忙低下了头:“祖父身体还算硬朗,前儿还嚷着要去将南疆那些进犯的都给打趴下呢。”

南疆进犯?

楚姒眉梢微扬,林清愚的伤跟南疆有关吗?

见楚姒不说话,杨辞也一心低着头,看着楚姒裙子下露出的小部分绣鞋,微微抿唇,她这绣鞋前头都缀着珍珠,看起来雅致又有几分少女的可爱。

“近来一直下着大雪,不知何时才能停,若是再下十天半个月,只怕要冻死不少庄稼,冻死不少人。”楚姒淡淡道。

杨辞有些惊愕,楚姒一个整日都在闺阁的小姐居然还知道这些,如今更是语带同情,心下不由更加喜欢:“这雪的确比往常久了些,但不至于一直下到下个月吧,楚小姐莫担心。”

楚姒看了眼笃定的杨辞,心中微叹,又道:“若是真的下到下个月呢?”

“真下到下个月,朝廷自然要开始准备赈灾和安置随之而来的流民。”杨辞皱眉道。

“是吗?”楚姒笑道:“寻常都是谁做这样的事?我听父亲提过,朝廷这几年国库空虚,怕是没有余钱来救济数量庞大的灾民。”

杨辞有些惊愕楚姒居然还知道这些,笑道:“若真是如此,各家各户肯定都会捐些银子出来的。”

楚姒忙看向他:“若是杨府呢,会捐多少?”

杨辞觉得楚姒问这话有些唐突,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一天,祖父定然会把钱都捐出去。虽说我们上战场都是杀人,可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所以祖父常说,我们能多救一条命,就是在给自己赎罪。”

“杨老将军为人心慈。”楚姒笑道,见杨辞似乎还没想到那一层,又道:“若是丞相府,也许就只是开了粥棚布施,寻常的大人家应当也不会倾全府之力。”

杨辞听罢,有些不屑:“我管他们捐多少,反正我杨府定然是能多救一个是一个的。”

楚姒知道杨府之人皆是爽直磊落,但钢直易折的道理他们始终不屑。

“若是有那一天,杨府可就是鹤立鸡群了,寻常人家捐个两千两,杨府倾全家力捐出二十万两,到时候京城里肯定人人称颂杨家不仅心善,还很有钱呢。”楚姒轻笑道。

杨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杨家倾全家力怕也没二十万两啊。”

“是吗?可我所见却是杨家随随便便就拿出十几万两银子赈灾,其背后的家底,怕是比国库还丰厚。”楚姒道。

杨辞终于回过味来,杨家本就掌着兵,这几年国库亏损,连养兵的银子都少了,若是叫皇上知道杨家家底竟比国库还丰厚,而且大量捐给灾民,难免落得个笼络民心之嫌,再加之有心人挑拨,岂不是会让皇上误会杨家有谋逆之心?

杨辞不敢再想,忙狐疑的看向楚姒,却见楚姒神色清明,什么也看不出来。

“杨公子,怎么了?”楚姒问道。

杨辞微微摇头,却长长呼了口气。

楚姒又道:“我听闻杨公子是杨家最出色的嫡孙,杨老将军一定当做心肝一般捧在手心吧。”

杨辞轻笑,转眼看向湖中锦鲤:“自家父和叔伯战死沙场后,杨家只剩下几个孙子,祖父的确也最偏疼我。”

“那杨公子可小心了,若是也惹了个如我这般性子急不饶人的,回头给你扔湖里了,老太爷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儿。”楚姒轻笑道。

杨辞背后又是一阵冷汗,想起方才在山上,若不是云家小姐及时打断,他定然要跟大皇子争辩个高低。大皇子此人心胸狭窄,手段又狠,得罪了他,还不知道要被安个什么罪名。

楚姒见杨辞这弯终于转过来了,也不多留,提步便走了,等杨辞回过神来,楚姒早已经带着两个丫环离开。

杨辞看着楚姒那抹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才奇怪的问出了声:“她看似句句无意,却句句点中要害。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妹若不是误打误撞……”杨辞摇摇头不再多想:“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懂什么朝政。”这般说罢,便转头去找杨盈了,他要早点回去见祖父,把今日的事跟他好好说说。

赵训炎待杨辞也走了,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惊讶的看着楚姒离开的方向:“此女子不可小觑啊。”

赵训炎笑了笑:“连焦先生都这般说,那她的确是不简单了。”

焦先生笑了笑,捋了捋胡子:“只可惜她已经许给安平侯府的世子,不然若是嫁到逍遥王府,王爷岂不是又要多一个智囊。”

赵训炎轻笑:“不急。”

楚姒寻到云颂伊,她真将杨盈送走,看到楚姒才松了口气,瘫软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姒儿姐姐,你可不知道,我上去的时候,那大皇子差点要杀了我。”

楚姒望着她,笑道:“你这儿也才开始第一步,大皇子此人极为记仇,你今日坏了他的事,他指不定想着怎么报复你呢。”

“啊?”云颂伊心里有些慌:“那、那我该怎么办?”

“好办。”楚姒笑道,招呼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她眼睛瞪得更大了些:“若是大皇子恼羞成怒怎么办?”

“你当你外公是吃素的?”楚姒笑道。

云颂伊一听,这才咬咬牙:“好,我就赌这一把。”

“嗯,这几日你尽量避免外出,等大皇子府放了话,你再出门。”楚姒笑道。

云颂伊微微点头,二人又开始说别的了,云颂伊总有新鲜的事儿说出来,楚姒也总能给出独到的见解,二人说的不亦乐乎。正说着,忽然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寒山寺下那二位姑娘吗?”

楚姒面色微微一顿,绿檀已经开始取袖中的刀了。

郑雲哈哈笑起来,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缘分呐。”

跟着郑雲一起过来的严霁甫有些怔:“郑将军与楚小姐认识?”

“不……”

“认识认识,有过一面之缘。”郑雲哈哈笑着,半晌才发现旁边坐着的少女面色幽怨,大胡子颤了颤,瞅着她圆圆的小脸道,嘿嘿笑道:“姑娘,你是不是特爱吃肉包子?”

云颂伊白了他一眼:“起开,我跟姒儿姐姐在这坐的好好的,谁让你坐下来的。”

“伊儿,这位是……”严霁甫想介绍一下,郑雲却嘿嘿笑道:“老子就坐了,怎么着吧。”

云颂伊也不是个冲动性子,但是瞧见郑雲方才轻薄楚姒,拍案而起:“别以为本姑娘不打男人,你个大胡子!”

郑雲眉梢一挑,站起来就比好了把式:“来呀,肉包子!”

楚姒看了眼吓呆的严霁甫,轻咳两声:“这里是严府内院,后面女眷众多,严公子怎么带了陌生男子进来?”

严霁甫也是为难又尴尬:“郑将军说要去找大皇子有急事,我见后院近些,而且走小路不会撞见女眷,所以才……”

楚姒有些无语,这严霁甫满腹诗书,竟是个如此糊涂的。

“好了,伊儿,我们走吧。”楚姒起身道。

云颂伊瞪着郑雲,郑雲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越发像肉包子了,馋得咽了咽口水。云颂伊以为他是猥琐的咽口水,心下一恼,脚猛地便朝他裆下踹过去。不过好在郑雲身经百战,轻轻巧巧便抓住了她踢来的腿:“肉包子,你这要是打了狗,可就有去无回啦。”

“你是狗?”

“人称神勇哮天犬!”郑雲一把叉腰,云颂伊一瞧他那大胡子,什么心思也没了,在严霁甫的帮忙下收回腿,拉着楚姒转头就要走。

郑雲战胜,笑着坐下继续喝茶,想着方才已经塞到楚姒手里的东西,安了心。

此时正巧云颂伊的丫环匆匆忙忙跑来:“小姐小姐,您的天竺鼠我给您拿来了……”

鼠!

郑雲浑身一紧,那丫环跑得急,没注意脚下的石头,一个趔趄,手中捧在笼中的天竺鼠便被扔了过来。

云颂伊紧张的惊呼一声,回头却发现郑雲已经跳在了石桌上,面色仓皇的四处看。

严霁甫不解的看着好似受到惊吓的郑雲:“郑大将军,您怎么了?”

郑雲面色既尴尬又害怕:“把、把臭老鼠拎开。”

“什么臭老鼠,这是我的天竺鼠,很珍贵的!”云颂伊起身将地上的笼子捡起来,试探性的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几乎要喊出来,算是明白了,越发拿手里的东西去吓他。

“你、你干什么?”郑雲忙喊道。

“嘿嘿,女子有仇,现在就要报,知道了吗?”云颂伊扬着小脸,笑得春光灿烂。

郑雲四处躲,云颂伊则奋力追,郑雲忙躲到楚姒身后:“小祖宗,你快把拿东西给我放下!”

云颂伊玩心渐起:“我不,你叫我姑奶奶我也不!”

“我求你了姑奶奶,你快把这老鼠拿开,我保证再也不欺负你了。”方才还威风八面的郑雲一下子怂不行。

“要不郑将军你说说为何这么怕老鼠?”楚姒提议道。

郑雲顿时红了脸:“楚小姐,我才给你递了东西,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郑雲小声道。

云颂伊见他不说,直接打开了笼子,用手去捉那肥嘟嘟的天竺鼠,郑雲欲哭无泪:“我说我说,姑奶奶,你快放下!”

云颂伊邪气的勾起嘴角:“还不快说。”

“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郑雲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似的。

“什么,我没听清。”云颂伊皱眉道。

郑雲涨红了一张脸:“呀呀呸的,老子说,老子小时候被老鼠咬过!”

看着郑雲咬牙切齿的样子,众人静默三秒,顿时便爆发出狂笑声,就连严霁甫都憋得满眼泪水,肩膀也不停抖动:“郑将军,你不是说要去找大皇子吗?”

严霁甫忙上前带路,郑雲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云颂伊,恨得错牙。

云颂伊笑得快喘不上气,抬手指向郑雲,却见他扛着严霁甫已经跑很远了。

楚姒看着顽皮的云颂伊,无奈笑着摇摇头,眼睛一瞥,却看到了站在转角盯着她的逍遥王赵训炎。

赵训炎面带笑意,他还从未见过笑得这般开心的她。

楚姒笑容冷却,看向云颂伊:“伊儿,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云颂伊还在笑,点了点头:“姒儿姐姐,一会儿我再去堵那条大皇子的走狗,你先回吧。”

楚姒看着要笑岔气的云颂伊,嘱咐她的丫环看好她,这才带着同样笑得不行的绿芽绿檀出府去了,出府之前却悄悄将郑雲之前塞给自己的字条打开了,看到上面林清愚的字迹,心中微暖。

待走到府门口,看着停在角落的马车,犹豫了一下,绿檀也醒过神来:“小姐,马车里有人。”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楚姒的怀疑,干脆掀了车帘来:“不认得我了吗?”那妇人轻笑。

楚姒手心微紧,却还是提步走了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珍娘看着镇定的楚姒,笑开:“上来吧,我送你回府。”

绿檀拉住楚姒:“小姐……”

楚姒望着珍娘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回头,便看到赵训炎已经站在了门口,嘴边的笑意凉薄,还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楚姒微微咬牙,提步便上了马车。

赵训炎见此,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本王果然没看错。”

“王爷让珍娘见她,她回头万一泄露出去了?”焦先生有些担心。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赵训炎冷笑一声,转头回了严府。

此时的楚府中,御医才替弘哥儿和老夫人都把过脉,又开了几幅方子,这才起身说了句‘已无大碍’。

楚秉松见二人已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对秦雪自然是万般感激。

“这次多亏了你了。”楚秉松刚看完弘哥儿出来,便对秦雪道。

秦雪笑着摇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以前是没法儿让定国公府出手,现在可以了,自然要帮衬着才是。世子还送来了不少的灵芝人参,又让人取了一万两银票来,老爷看能不能再去京兆尹府打点一二,也不至于让泰儿在牢中吃太多苦。”秦雪眼眶又红了,兀自抹泪。

楚秉松瞧着,跟着叹了口气:“既然国公府肯出手帮忙,想来会好办一些,一会儿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秦雪点点头,似又想起什么,道:“弘哥儿中毒之事实在蹊跷,不若现在就查吧,刚好御医也在,那人定然还藏了毒在屋子里,到时候让御医验一验便可知。”

楚秉松看着秦雪一脸真诚的样子,皱了皱眉:“此时日后再查。”如今楚府一团乱,他并不想现在再节外生枝。

“可是御医却只有这时候在啊。”秦雪忙道。

楚秉松怀疑的看着她:“你这般焦急做什么?”

秦雪忙定了定神:“之前烟雪说,是我下毒害了弘哥儿,纵然现在弘哥儿没事儿了,我也不想跟他生了嫌隙,毕竟我是主母,总要让这件事水落石出,省得日后弘哥儿觉得自己只是庶子不受宠,连中毒都没人管。”

楚秉松仔细想罢,看了眼正在等着的御医,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