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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奥州第四的武士(1 / 2)



1



大江户天城本丸御殿。



毋须多作说明,此处正是德川幕府的中枢所在。



在最外层设有涉外及行政等各处所,而绕过许多处室后所抵达的中层,则是将军生活起居所使用的半私人空间。



倘若再更深入其中,就可来到名为「※大奥」的场所。此处正如其名,是一处除了将军之外的男子禁止进入的禁地。(译注:日文的「奥」有「妻妾」之意,而「大奥』则是江户城中将军正室及侧室起居生活之处。)



除了将军的正室——御台所之外,大奥之中还住着许多御中臈(侧室)以及奥女中。而设在大奥和中奥之间的墙壁则严格地将两者区分开来,因此大奥可视为一处独立存在的宫殿。而占地面积则远胜于外层及中奥。



另外,大奥和中奥之间有着一条漫长的连结廊道。



而在大奥之中亦存在着一处称为「御殿」的地方。



这座宫殿被金碧辉煌的金泥障壁画环绕,高挂在天花板上的壁画则绘有孔子和他的七十位弟子。



所谓的大奥,亦可视为将军居所的另一个称呼。



御座的后方置放着由※狩野永德所绘制的巨大洛外图屏风,前方则有珠帘遮挡着内侧贵人的尊容。(译注:狩野永德为日本战国时代的画师,曾奉织田信长之命绘制「洛中洛外图」。)



珠帘后方传来声音。



「千她怎么样了?」



和过去被派往侦察柳生道场的天海曾在天守台地底密室中听见的声音不同,此时的声音并没有如机械般的变质感,而是自然无造作的声音。



「您不需要操心,妈妈。」



站在前方的直政如此呼喊着。而从珠帘内传出的声音确实是个平稳而慈祥的女性声音。



「我想现在还是让千姬殿下小睡片刻会比较好。我希望她能够消除长途旅行的疲劳,并且充分恢复精神,所以才这么做的,还望母亲大人了解。」



忠次也在一旁补充说道。



珠帘后方的人物,正是直政和忠次口中所称的「妈妈」及「母亲大人」。



「是吗?我原本就一直很担心她,想不到她会主动来到这里,这样正好也遂了我的意。」



珠帘后的女性话毕,便像是在示意似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原本站在一旁待命的婢女们立刻毕恭毕敬地站起身,然后动作轻盈地将珠帘拉起来。



出现在珠帘后方的,是一位身着朱色和服的妙龄女性,和服上头还加了件镶有华丽绢箔的※打挂。(译注:「打挂」指的是日本幕府时期诸侯夫人的正式礼装。)



编结于头顶的笄发髻上插着许多发饰和发簪,然而即使已经系起发髻,后方头发的长度却仍足以垂落至背。



透着忧郁的脸庞上悬着高吊的一对月眉,五官的配置基本上和千姬十分相似——或者应该说是千姬和她十分相似才对。



这位女性正是千姬的亲生母亲,同时也是将军的正室——拥有「御台所」称号的雾壶夫人。



原本该御座是将军专属的座位,而御台所的住处则是位于别处。



有一处位于角落,名为妆点之间的建筑即是其真正的居所。该建筑也被视为※本丸大天守的前线。(译注:「天守」为城中最高的塔型建筑,通常作为司令台或最重要的根据地。而「本丸」则指保护「天守」的最重要城郭。)



透着红润的双唇再次微微地张了开来。



「我听说她在富士学园里和『将相』订下契约,并且成了『剑姬』。这件事是真的吗?」



直政立刻出声回应。



「千真万确。对方是柳生家的嫡男。原本按理而言,这一切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才对。」



「如果是和德川家有着相近血缘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她竟然选了一个毫无身分地位的外人,而且还是柳生这种家伙,不可思议的程度已经让我哑口无言了。」



忠次也附和着。



「而且,目前他已经和八位武士订下契约,也就是共有八位『剑姬』服从他的号令。当中还包括了旧丰臣的武士以及里柳生,甚至连动物都成了他的『剑姬』,由此可见其确实拥有深不可测的『将相』之力。」



「我看只要被他亲过,就算是石头也能变成『剑姬』吧。」



直政和忠次相视而笑,然而雾壶夫人的表情却变得愈来愈僵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区区一个※小藩竟有如此力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的确是绝不能受到允许的事。」(译注:庆应四年时,以缴纳的年贡将各藩分为三个等级,分别为小藩、中藩以及大藩。缴纳的年贡在一万石以上而未满九万石的称为小藩。)



「母亲大人所言甚是。您明明是如此地冰雪聪明,但千姬却毫无眼光地选了柳生这种家伙,确实挺让人傻眼呢。呵呵呵呵。」



「柳生家族担任一项名为剑术指导教师的名誉职位,只是后来宗庆失踪变得毫无音讯……若非发生这种事,我们根本就不会把柳生一族放在眼里的呢。」



直政和忠次接连说道,然后再次互视嘻笑。



她们口中所提到的宗庆正是宗朗的父亲。



就如忠次所言,将军家的剑术指导教师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职位。



自从明治改革以来,幕府内部也转型为极为重视实际面的组织。事实上,目前就连将军也只学习过形式上的剑术而已。



也就是说,负责担任年幼的将军以及将军家嫡子的教师,等到他们年龄渐长后,就自动转为收集情报的探子。这就是所谓的「剑术指导教师」所肩负的工作。



然而即使如此,这份工作仍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性。因为其必须和身为幕府核心的将军本人直接接触,重要性自然不言可喻。



行踪不明的宗庆本人可以想见必会被赐予切腹之刑。柳生家遭到清肃也已经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然而如今柳生家却处于暂时保留处分的状态,如此奇妙的处置即使视为特例亦不为过。而幕府至今仍未表明如此处置柳生家的理由。



听见宗庆的名字时,雾壶夫人的表情显得更加阴郁了。



「柳生宗庆……还有柳生十兵卫……!」



她轻咬那对娇艳的润唇,高台下的两人立刻出言相慰。



「呵呵呵,这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妈妈。我们已经和柳生宗朗以及那群『剑姬』交战过一次,他们还成不了气候呢。」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根本没一个能打的。不过人数确实是个得解决的问题。」



两人接连地说着。



然而雾壶夫人的表情仍旧覆着阴霾。



「如果你们随时都能够收拾掉柳生一族,那么这件事便不构成威胁。只是……」



「我明白。如果柳生宗朗还派得上用场的话,就要好好地利用他……」



「但是如果没用的话,就要把他的血肉、骨头和内脏逐一地挖出来,也要把血管一条一条地挑出来,仔细地检查他的细胞,而且一定要相当彻底地进行。」



「因为要杀他根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没错,任何时候都办得到。」



直政和忠次满是自信地作出结论。



听见两人的话,雾壶夫人也总算像是稍稍放下心似地吐了口气。



「千……绝不可以让我的女儿再次回到柳生的身边。」



「请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和忠次会处理好的。」



「我所研究的装置会派上用场的。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本用来『调整』我们的装置会用在这种地方,不过效果看起来应该是无庸置疑的。」



直政和忠次接连说道,并且各自扬起笑容。



此时雾壶夫人也总算露出宽心的微笑。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相隔十年再次和她相见,却要我看着她那遭到柳生的儿子玷污过的污秽身体,实在令我不敢恭维。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这点也请您不用担心。关于柳生的基因这点……我能将除了德川将军之外的『将相』从因全数取出。」



「如果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就好了。不过,我想至少也能让她的身体和心灵彻底忘记柳生这个人。」



「那么,在我和千见面之前,就先把她交给你们两人负责了。我希望自己可以用最美丽的姿态,来迎接我那重获新生的女儿。」



「一切听从您的指示,妈妈。」



「对我们来说,千姬殿下就像是姊姊一样。不,或者应该说……」



忠次说到一半,便像是忍俊不住般笑了出来。而她的笑容同时吸引了直政和雾壶夫人的注意。



「说得也是,对你们而言的确是如此。」



「她既是主君,同时也是我们的姊姊,而且……」



「也像是我们的女儿一样。」



房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气氛,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动一般。



2



「……这里是……」



当半藏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漆黑的牢房之中。



眼前和背后全都紧邻着一面面冷冽的土墙。



双手则被紧紧地绑在身后。



而双脚也遭到同样的待遇。此刻的半藏就像是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行李一样,腹部和脸颊全都紧贴在土牢的墙壁和地板上,也因此刺骨的寒意始终持续地侵袭着她的身体。



此外,从土堆里传出的腐败臭味,以及牢房的铁格子门上头散出的铁锈味都不断地刺激着半藏的鼻腔。



眼镜也不在她的脸上。



「公主殿下?您在这里吗?」



半藏尝试着向黑暗中攀谈。但是声音就像是被土墙吸收了一样,毫无任何回应。



牢房里不见五指的漆黑程度,使得半藏连自己的身体都难以辨识。



究竟经过了多久呢?



「公主殿下请旧识的侍女安排这一切,并且引导我们进入城里……但是……」



这一切都是陷阱。



才刚踏入城内,两人立刻就被数十位带刀的武士团团包围。



而半藏当下即刻当机立断,只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至少可以让千姬平安地脱身。但是唯一的希望却在下一刻就被践踏成了碎片。



「那个侍女……雪乃她……」



雪乃抓住空隙,将手中的药物注入半藏的身体里。外来的强烈冲击和针筒造成的锐利刺痛同时袭向半藏。



从那一刻起,半藏的意识便在瞬间遭到截断,对之后所发生的事也毫无任何记忆。



而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在这间牢房里了。



半藏推测出这里应该是位于地下的土牢。



「公主殿下——千姬殿下究竟人在哪里……」



自己的手脚虽然都被束缚住,但身上似乎没有其他伤势的样子。



虽然还残留着些许遭到注射药物所造成的头痛,但只要能够解开绳索,以目前的状态来说,无论是要步行甚或挥刀都不成问题。



但是,此时身边却少了最重要的武器。



身上虽然还穿着和被捕时相同的女仆装,但是甲胄裙却被拆下,原本藏在身上各处的手里剑和忍者刀也全都被搜刮一空。



半藏并不知道千姬人在何处,更不清楚她现在正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光是想到这些,就令半藏全身上下都有种坐立难安的焦躁感。



「如果公主殿下不在这间牢房里的话,究竟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呢……希望她不会遭到什么残酷的对待……不,既然她是将军家的公主,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事才对……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为何我们还会遭到那样的袭击呢……」



愈是深入思考,半藏就愈陷在难以自理的错乱思绪之中。



在半藏因药物陷入昏迷之后,千姬也同样地失去了意识,并且被带往另一个地方。但半藏并不知道这些状况。



「总之我得先设法查出公主殿下的所在地才行。我想,她应该也和我一样被囚禁在某处才对……」



就在半藏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之时——



黑暗之中的另一侧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牢房入口大门的门锁似乎被打了开来,厚重的门拴跟着被举起,随即便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刺耳唧嘎声。



「……!」



半藏俯趴在地上,伪装成仍未恢复意识的模样。



她闭上双眼,专注地将意识集中在被绑住的手脚之上。



「(只要运用『剑姬』之力,或许就能够切断这些绳索了……)嗯!」



然而无论再怎么集中意识,或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紧捆着手脚的绳索依然连半点松脱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半藏还有忍术可用,但对方似乎也早就警戒到这一点,因此才将半藏绑成现在这副连忍术也无法施展的模样。



「(事到如今……无论发生任何状况,或是受到多么残酷的凌虐,我都要设法延续生命,一定要撑到再次见到公主殿下为止……)」



半藏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脑中不自禁地猜想自己究竟会受到多么严酷的拷问。



在状况依旧模糊不明的空间之中成了阶下囚,可以想见接下来对方绝不会以多么绅士的态度礼遇自己。



终于,一道光线从囚禁半藏的牢房门口射进了室内。从光线亮度看来,应该是手提的纸油灯,闪动的焰火正投射着赤红色的光线。



除了光线之外,还回荡着喀嚓……喀啷喀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开殷老旧门锁,以及从锁头上卸开锁炼的厚沉声响。最后则是一声像是推开满是铁锈的牢门时所形成的巨响。



「(过来了……!)」



或许对方会二话不说就拿刀将自己砍成两半,或是直接拿枪刺向自己也说不定。



如果抓准空档用拳脚攻击对方的要害,也许就有机会逃出这个地方了。想到这里,半藏决定微微地张开双眼。



「服部半藏。」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半藏立刻张开眼睛一看——



「你、你是……!」



3



「呜……唔。」



辗转难眠的宗朗在床上醒了过来。此时旭日早已高挂天际。淋浴在晨蚁之中的宗朗,忽然望见房间的角落有个白色人影徐徐地浮现眼前。



对方留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并且顺着背脊笔直地垂下。



而浏海之下一对碧蓝色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宗朗。



每当眨眼时,那对神秘感十足的碧蓝双眸就会如同湖面般微微泛起波纹。



白色的道服加上深蓝色裤裙。另外还穿着朱色的胸甲。



然而一身服装中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覆盖在膨挺的右胸之上、并且连整只右臂都一并包覆住的胸甲,以及像是成套的护手甲和※弓悬。(译注:弓悬是在拉弓时避免弓弦伤到手的皮制手套。)



另外,从背在背上的弓筒,以及左手所拿的长弓看来,已可初步判断对方的身分了。



(她是弓箭手吗?咦,那是……!)



瞬间,宗朗忽然注意到某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眼前的黑发少女那一身装扮中最吸睛的胸甲。



胸甲上头写着某个文字。



「毗……!」



宗朗从床上一跃而起,并且作势拿起放在寝具旁的刀。



对方到目前为止并未有采取任何行动的迹象。但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少女无声无息地潜入自己的房间,其目的绝对非比寻常。



和这样的对手对峙之时,在思考是否该进行对话前,首先就应当将自己的刀握在手中。这才是武士应有的「基本功」。



然而,对方的动作却比宗朗更快一步。



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展开行动。当宗朗只不过看见她跨出一步的时候,实际上她竟已经逼近到了宗朗的面前。



急忙起身的宗朗双膝张开地跪在寝具之上。这时他发现自己无法挺直腰杆撑起身体——只不过,现在他连感到惊讶的闲暇都没有。



「唔!」



因为就在转瞬间,对方已将不知何时拔出的短刀架在了宗朗的脖子上。



「柳生宗郎。」



出乎意外地尖锐,但却相对平稳的声音徐徐地落下。



对方带着鄙视的眼神垂望着宗朗,并且宛如要把抬头仰望的宗朗压制住似地,将脸凑到宗朗的面前。那对如同湖水般碧蓝的双眼之内正闪烁着冷峻的炎光。



「原来如此,就是你吗?」



(写个一个「毗」字……还有「毗」的旗印,表示她是……)



倘若这个字……和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女武士的真实身分及名号有所关连的话?



然而还不待宗朗思考,对方已先行采取了下一个动作。



少女将小刀的刀尖从宗朗的脖子上移开。



才觉得危机总算稍微解除,想不到就在下一刻,少女那宛如北国湖泊般冰冷的眼神忽然随之一转,闪起了明亮耀眼的光辉,同时她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嘿唷,在下正是上杉景胜哒!」



「咦?」



宗朗还来不及惊讶,眼前就发生了更令他吃惊的状况。



「我最最最喜欢你了!超喜欢!」



少女……景胜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宗朗。



而且不只如此。



「嗯~~!喜欢!喜欢!人家最喜欢你了!」



少女已将整个身体骑到了宗朗身上,并且还用双手环抱住宗朗的脖子,以紧贴的姿势用脸不断摩擦宗朗的脸颊。



「唔哇哇……你、你先等一下啦!等等,你到底是……!」



(景胜……她说她是上杉景胜?难道是……)



如此响彻四海的「盛名」,相信包括宗朗在内的任何人应该都曾耳闻才对。



她正是曾雄踞东北一方的强大诸侯,同时亦是上杉藩的开山始祖,论武勇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战国后期之伟大猛将。



而上杉藩的领地正是米泽。



米泽……



『我正是奥州头领,直江兼续!』



『我是伊达政宗!话先说在前,我绝不会把小十郎让给任何人的!哈哈哈哈!』



『老娘则是前田庆次!在奥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武士。你最好牢牢地给我记住!』



就读位于东北的武应学园米泽分校的三位少女武士,曾气宇轩昂地在自己面前报上名号。



先不论兼续是否真为奥州头领,回溯着这些片段的宗朗正逐渐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记忆。



政宗曾经说过,除了三人之外,还有另一位武士存在。



如果那位身分和长相都充满谜团的人物就是眼前的上杉景胜,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因为她确实和已知的所有条件不谋而合。



所谓的「毗」,指的正是毗沙门天的第一个字。



而毗沙门天则是佛教众位天神之中地位最高的武神。



能够背负着该文字的,想必定是流着上杉谦信之血的景胜。虽然宗朗如此确信,但是……



「那个……『哒』是什么意思?」



景胜的语尾助词,宛如要将宗朗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印象再次敲碎一样。



「哒就是哒啰!景胜最喜欢最喜欢超喜欢宗朗的哒!还是说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有意见?」



景胜无论是说话风格还是举手投足,都让宗朗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我们赶快来生小孩吧哒!」



景胜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开始脱起身上的衣服。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宗朗吓了一大跳。



「咦咦咦!?为、为什么这么突然?等一下,拜托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好好谈一谈好吗!总之你先从我的身上下来啦!啊!还有不要随便脱衣服啦!快把衣服……还有裤子穿回去……!」



宗朗拚命地帮忙拉住即将从景胜身上褪去的衣物,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须臾,景胜就已将道服甚至内衣全都脱掉了。



她将胸罩扔到一旁,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内裤。另外,她所有的衣物上头都染印着「毗」字。



「不用担心啦哒!我们一定可以生出最强的小孩的哒!」



她将手伸向身上最后一件布料,并且作势将它扯下来。宗朗则是急忙抓住她的手加以制止。



「你等一下……不管怎样,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回去吧……呜哇啊!」



虽然宗朗阻止了她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但想不到景胜却又将目标转到了宗朗身上。



「小宗宗也把衣服脱掉吧哒!」



景胜不由分说地扒开宗朗身上的睡衣。



不一会儿,宗朗就成了袒胸露背的状态。



「嗯——!」



景胜见状,立刻扶住自己的胸部凑上前来,和宗朗赤裸的胸口相互碰触,然后紧密地相贴着。受到挤压的乳房也朝着两侧溢露出丰腴的乳肉。



虽然说话方式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但景胜的外表却是个有着纤长身材的成熟女性。身高大约只比宗朗矮上四、五公分左右而已。



而发育也丝毫不落人后的她,目测胸围至少不低于九十公分。那一手难以掌握的丰满胸部果然吸引了宗朗的目光。



(这对胸部或许比十兵卫还要……等一下,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宗郎一不留神,竟然开始比较起景胜和平日摸惯(?)的十兵卫的胸围之优劣。



眼前这对撩人的胸部应该有F甚至G罩杯才对。



(嗯?这种触感好像之前也曾经有过呢……)



宗朗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帮你把下面的衣服也脱掉哒!」



此时,景胜的手仍不安分地继续伸向宗朗的裤档。



「哇啊啊啊!不行啦!」



宗朗反射性地一跃而起。每次遇到这种状况,宗朗总是能发挥出比平时强上数倍的力量,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样的体质其实是相当麻烦的。



「噫呀!」



看似差点就被宗朗摔抛出去的景胜,竟然迅捷地用双脚夹住宗朗的脖子,反制其人地拖着宗朗一起摔倒在榻榻米上。



「呜啊!」



宗朗灵巧地转成缓冲姿势落地,但景胜在下,宗朗在上的倒地姿势,看起来反而就像是宗朗将景胜压倒在地的样子。



身在上风处的宗朗虽然试图起身,但却无法顺心如意。



「不~行哒!人家想要生小宗宗的小孩啦!」



景胜用双脚扣住宗朗的腰部,双手则紧紧地环抱着颈部,整个人就像是橡皮糖似地黏在宗朗的身上。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唯一的内裤也已经不在她的两腿之间了。



「不要闹了啦……放、放开我……」



宗朗虽然试图使劲将景胜给甩开,但景胜的手脚却仍能紧紧地缠住不放,那强大的臂力令宗朗也倍感讶异。



(原来如此。这就是武士的力量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佩服别人的时候。



「我们就用这种姿势来做爱吧!小宗宗想要和我爱爱吗?噫呀!哒!你好讨厌喔!」



景胜发出如同呻吟般的娇喘,高音频的声音宛如要划破耳朵似地刺激着宗朗。



光是听见景胜的声音,似乎就足以对身体造成伤害。



此时宗朗已经放弃凭蛮力挣脱景胜的纠缠,而决定改以柔性沟通的方式来说服对方。



「景胜,告诉我一件事,为何你非得和我一起生小孩不可?你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生下我的小孩?」



宗朗提出问题。



景胜则是伸出舌头,并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因为,景胜最喜欢最喜欢小宗宗了嘛。想要怀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孩子,本来就是武士的天性啊。」



景胜注视着宗郎回答道。



此时宗朗和景胜的脸庞之间的距离,近到随时都可以亲吻或互蹭脸颊,鼻头也几乎已经碰在一起。



景胜直率的回答着实令宗朗惊讶不已。



「看来你的的确确是个武士。既然如此,你也想要和我订下契约吗?也就是说……你想要和我接吻吗?」



「接吻?呀哈,原来就是因为那样,所以才会一个接着一个啊。」



「什么?」



「啊,没事没事啦。接吻嘛……我当然也想啰,只是那种事之后再做就行了哒!比起那个,人家更想要快点做爱啦。景胜希望可以变成小宗宗的人,我指的是性方面的意思唷!」



「性方面……咦、不行不行,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啦!『将相』和武士之间的契约只是……」



(为什么她那么想做爱呢……!而且,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嘴上,看起来又不像是已经拥有「将相」的样子,这个女孩到底……)



光只是想到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宗朗就已变得面红耳赤了。



更何况此刻两人的身体正紧密地相贴,从景胜的裸体上微微飘散出的肌肤芳香不停地挑逗着宗朗的鼻腔,使得他的冲动变得愈加难以控制。



(我真是个笨蛋……)



「喔,你也开始有那种意思了嘛。那样最好,不需要顾虑『将相』之类的身分,你只要把自己当成一个高中男生,尽情地和景胜亲热就行了。这么做的话绝对会更——舒服哒!」



「我不是说了不可以吗……」



「我才不会让你有拒绝的机会呢。而且从刚才开始,你的那里就已经碰到我了喔。」



「咦!不、不是啦……那是……」



「想找理由辩解也是白费工夫的。如果你会怕羞的话,那就由景胜主动吧。小宗宗不需要担心啦,因为景胜也是第一次,所以你可以尽管放心哒!」



「那样叫我怎么放心啊!一般来说第一次才需要担心吧!」



宗朗还是忍不住吐嘈了。



「没办法啊,武士只有在要成为『剑妃』的时候,才能和男人进行初次的交合。所以这么一来,景胜也能成为『剑妃』了!」



「你说什么?」



众人绞尽脑汁都无法找出成为「剑妃」的方法,想不到却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得到了答案。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这么做,真的就能够成为『剑妃』吗……!」



宗朗反过来像是要把景胜扶起来似地抓住她的身体,并且咄咄逼人地追问着。他的姿势几



乎就和把对方紧拥在怀中没什么不同。



「嘻嘻嘻!正是如此哒!看来你终于想要和景胜做爱了呢!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



「不要。」



宗朗毅然地抬起头来。



「咦?」



景胜则是带着满腹狐疑的表情望着面带笑容的宗朗。



「我不做了。应该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意思。我并不打算和你做……做那种事。」



宗朗将陷入呆滞状态的景胜的手拉开,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榻榻米上,最后再将自己的身体移开。



而直到方才为止始终昂然威猛的某样东西,也在此时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4



景胜同样察觉到了那样东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