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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决意、约定,还有……】(2 / 2)


少女纵身一跃,划着闪电般的轨迹直冲而来。誓护几乎是完全靠着运气才躲过这凌厉的一枪。他一直在寻找时机,可少女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左闪右跳,将誓护黏得死死的。



令人惊讶的是,少女移动如此频繁,却一次都没有中过誓护的陷阱。



她一直在躲避着Aegis的结界。每次都差点碰到,每次都贴着有效范围的边缘擦身而过,甚至有时誓护还尚未发动结界。简直就像从头到尾都看穿了结界一般。



(她能看见……!?)



少女的眼睛,识破了Aegis布下的陷阱!



胜利的天平一下子就倒向了少女那边。没有了Aegis,誓护不过是一介普通人类。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对方取他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即便他躲进Aegis的结界中,枪的长度也足够在结界外把他穿成肉串。



众位军士好像也察觉到了誓护的慌乱,如梦初醒般拿好武器,纷纷行动起来,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他们渐渐也看出了门道,誓护身上并没有攻击手段。



誓护颤栗了。麻烦了,要是他们也加入到战斗中,我就无路可逃了!



刚一失神,少女便举枪来挑。他险险避过……然而这一上挑不过是个幌子。枪身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枪柄又向他袭来。



他没能彻底避开。枪鐏打中了誓护的侧腹,强烈的冲击令他脚下一软。(译注:“枪鐏”原文为「石突き」,指的是枪矛类长柄武器柄端包裹的金属裹套。由于“鐏”字过于生僻,故没有简化字。)



猛烈的一击。他屏住了呼吸。



「誓护先生!」



伊诺塞茜娅的惨呼声感觉好遥远。这可不行。意识渐渐远去……



就在这时,在誓护已经朦胧的视野一角,出现了一个如鸟般的身影袭向敌人身后。



对这道身影的到来有所反应的并非只有誓护一人。少女头也不回,枪向头顶一撩,便挡住了来人的突然袭击。



咣当,金铁交鸣声响起。袭击者一个空翻扬起了黑色的斗篷,随即落到誓护跟前。



「白痴!你发什么呆啊!」



这个耳熟的声音不容分说地骂了誓护一通。



斗篷随风飘扬而起,下面的穿着打扮与在人界时毫无二致。这下,誓护明白了。这人和自己是一伙的,还保护了自己。



「轧轧……」



来人正是艾可妮特的卫士,轧轧。他刚才向少女发动突袭,保护了誓护。



誓护心头一松,骤然脱力。



「哈哈……你这人,总是在关键时刻现身啊。」



「别废话啊我剁了你,亏我还专程过来帮你。」



「谢啦,我一直相信你肯定会来。」



倘若轧轧平安无事——誓护把赌注押在了这个可能性上——只要拖延战斗时间、引起周围注目,轧轧肯定会有所察觉。誓护相信,他一定会来帮自己。



「哼。对方可是阿扎莉亚的卫士,苏维妮尔。小瞧她要吃大苦头的。」



「已经吃过了,肋骨差点就断了。」



见这两人幽默地逗着嘴,少女(好像叫苏维妮尔)喃喃自语道。



「花乌头之君的、卫士……」



大概是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的声音中惊诧难掩。



然而这份惊讶转而就化作了喜悦。



「逃亡者、找到、你了!」



「是啊,多亏了你,省了我好大工夫。」



随着这句话,一个人飘动着蓝紫色的头发轻盈地落在地上。



是个女的。她蓝色的铠甲与苏维妮尔形成了鲜明对照,美貌亦不输她。



誓护看了她一眼,便被她的目光镇住了。他背后冷汗直冒,仿佛被人用利刃顶住了眉心,这份恐惧让他的胃抽搐起来。



肯定没错。这个女人也有着与苏维妮尔同等——不,超越她之上的实力。就连周围的军士都对她望而生畏。



「艾克蕾尔。」(译注:原文为エクレレール,作者玩文字游戏加了一个音,应该是エクレール,源自法语éclair,意为“闪光”,正好与该人物的名号前缀“閃光の”相印证。)



「让你久等了,苏维妮尔。」



「太慢、了。」



苏维妮尔一脸不满地抱怨着,可声音中却洋溢着无可比拟的信赖。



「切……那边也有援兵么。」



轧轧脸上露出讥笑,咕哝道。



「而且偏偏是那个人啊……」



「你就是那个身怀Magister——星帝藏书(Grimoire)的人类吗?」



蓝紫色头发的女人没有理会轧轧,向誓护道。



「我名叫艾克蕾尔,是丽王六花杜鹃花之血族,身兼卫士。」



她光明正大地自报家门,随后将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你与吾主阿扎莉亚大人为敌,我要抓捕你。」



「你现在是、瓮中之鳖。」



苏维妮尔紧随其后扔下一句你死心吧。周围众军士听后也纷纷架起了手中的家伙,掀起一片稀里哗啦声。



「我提前先说好了啊。」



形势明显不妙。轧轧用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地口气说道。



「那两位可是在冥府都屈指可数的猛人,在我眼里就似那天上的星宿一般。」



「说得太直白了吧。」



「我就是强撑门面,也瞒不过你啊。」



「可你是银莲花王家的卫士吧。」



轧轧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



「还真是。我现在有这个……」



他抓住了胸口的某样东西。那是衣服下面的项链,他身为卫士的明证——卫士环(Medalia)。(译注:medalia一词存在于诸多斯拉夫语言中,意为“勋章”。)



轧轧歪起脑袋,隔着自己的肩膀向后方露出笑容。



「还有,我后面那个软蛋是个拥有星帝藏书(Grimoire)的人类。」



「真狡猾,呵。」



「哼……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战斗开始。轧轧意图先发制人,蹬地而起。



目标艾克蕾尔,他借势劈出一招袈裟斩。



艾克蕾尔的手握住了剑柄。说时迟那时快,猛烈的妖气喷薄而出。



这是必杀之势。轧轧心道一声不妙,人却已经落入了剑的攻击范围。



(要中招了!轧轧!)



下个瞬间,誓护的眼睛没能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景象没有映照出来。



如影般悄然无踪,如影般敏捷迅速。



有个人插进了激战的二人中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名男子用刀鞘接下了艾克蕾尔的攻击,又用抽出少许的刀身挡住了轧轧的攻击。



这是一名衣着怪异的男子。



他戴着一张诡异的面罩,上面绘着一只硕大的眼睛。嫩草色的头发像尾巴一样垂下。他身体精瘦,手脚修长,全身轮廓线犹如一道锐角。这名男子本人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柃将军……!」



微弱的咕哝声自轧轧口中飘出,顺着风传到了誓护耳朵里。



Episode 02



这副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具人偶一样。



年幼的艾可妮特,对那双总是冷冰冰俯视自己的眼睛如此评价道。



王宫的走廊长得望不见尽头。笼罩着陈旧纸张与尘埃气息的藏书阁也兼作王的办公室,艾可妮特正在门前等待着父王。



这天,时隔许久才回到王宫的父王径直来到了这间屋子。



然后,他静静地俯视着艾可妮特。



可是——父王一言未发,马上就撇开了目光。他从艾可妮特身侧走过,仿佛没看见她一般。



艾可妮特被孤零零扔在原地,始终站在走廊里。就在她油然生出一股凄凉、禁不住泫然欲泣时。



「艾可妮特,到这边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最合适的时机响起。



回首望去,她唯一的哥哥正向她展露笑颜。



仅此这般,艾可妮特便觉得自己得到了拯救。她跑到兄长身边,牵起他的手。两人并肩来到中庭,像往常那样欣赏起植物园中的花草树木。



只是艾可妮特今天情绪比平时要低落不少。



「父亲大人他……」



在植物园中逛完一圈后,艾可妮特嘟囔道。



「是不是讨厌我呢?」



她仰头望着兄长。兄长一如所想般流露着温和的笑意。



「为什么这样想呢?」



「因为人家见不到他嘛。他总是不在家……偶尔回到王宫,也一直窝在藏书阁里不出来……」



「那是他在忙啊。我们银莲花家自古以来就是丽王六花——有义务保护多达五万六千的眷族,还有他们的家人。而且啊——」



兄长的手轻轻抚上艾可妮特的小脑袋。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又能舍得讨厌呢?」



「……听克里瑟派勒姆那么一说,我觉得也是!」



她故作成熟道。其实这番逞强,并不是她的真心话。



只是艾可妮特心中希望兄长所言为真,才竭力用开朗的声音这般说道。



Episode 17



这名男子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插进了两人中间。



半路杀出的这个程咬金以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确度挡下了两人的兵刃,其强悍程度令轧轧和与他对峙的艾克蕾尔不由胆寒。



(新来一个……!?)



誓护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面罩男分毫不差地蹭进了两人兵刃间形成狭小空隙中。这样做是为了不伤及任何一方,也是为了护住两人。单就他的行为来看,这人到底站在哪边尚不明确。



是敌,还是友?



面罩男推开轧轧后留给誓护他们一个后背,然后面朝艾克蕾尔。问题的答案揭晓了……不过也许还不能就此定论。



他将手握在刀柄上,明显呈对决态势。



(是……友?)



不,无论他是友还是敌,我都必须有效地利用当前这一状况。



「轧轧。」



誓护悄悄叫着轧轧的名字,唤起对方注意。



随后他一把将伊诺塞茜娅抓起,塞进了自己怀中。伊诺塞茜娅像小动物一样「呜喵」叫了一声,不过誓护这时没有闲工夫操心她。誓护瞅了面罩男一眼,确定他没有要回头的迹象以后——



就这么撒丫子逃走了。



轧轧反应很快。他捷足先登跑到誓护前面,拿剑砍向堵住道路的士兵,打破了包围圈的一角。由此一来,誓护同轧轧便巧妙地突破了包围。



他们向列柱回廊(Terminal)的入口阶梯狂奔而去。到达之后,万幸的是道路非常狭窄。誓护趁着向前扑倒之势,将Aegis映射到了地面上。



众位士兵总算是放下犹豫,开始行动起来。然而其行动与誓护所料分毫不差,他们毫无章法地向列柱回廊(Terminal)涌来。



就在此刻,Aegis启动了。光之结界瞬间出现,将众军士裹在里面。



他们动作明显一滞。通过魔力强化肉体的他们在Aegis的阻碍作用下,行动受到了干扰。



由于道路狭窄,他们接二连三撞作一团。没费多大工夫,众位军士便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



「轧轧!」



「我明白!」



誓护捂住双耳,将结界解除。与此同时,轧轧把刀从鞘中稍稍抽出些许,然后立即插回。这时,一股庞大的魔力随着撞击声喷涌而出。这是轧轧所拥有的“咒缚”异能。具体内容是将魔力化作无形锁链,对听者的行动加以束缚。



众军士如遭雷击,身体僵直,泥胎木偶般突然倒在地上。



倒下的士兵们就好比那多米诺骨牌,方才迅速脱出乱局的安然无恙者也手脚慌作一团。苏维妮尔和艾克蕾尔的水平同杂鱼不在一个档次上,因此没有受到轧轧魔力的影响——可是变故发生太过突然,两人反应略微慢了一拍。



趁着这个小小的破绽,誓护和轧轧已经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一步两节地飞速下着楼梯。在轧轧引导下二人进入岔路,在羊肠小道中转了好几次弯,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喧嚣。这时,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了两人。



暂时放心了。然而在追兵随时可能出现的恐惧心理作用下,誓护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刚才那算啥啊!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拿着武器的教诲师都是身份低微的——关键是『弱小』的啊!」



「我那说的是『教诲师』!军职和卫士可不在此列!」(译注:这个还是翻译问题,誓护说的“教诲师”是グリモアリス(Grammarlies),指的是冥府人这个种族。而轧轧所说的带括号的那个则是汉字『教诲师(きょうかいし)』,指的是来到人间行使断罪职责的那一部分グリモアリス,在逻辑关系上グリモアリス是教诲师(きょうかいし)的子集。本书将グリモアリス译作了教诲师。)



轧轧也不掩饰自己的焦躁,一副要吵架的态度回答道。



「士兵和卫士以战斗为天职,手里拿着家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誓护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仿佛可以听见咣当一声巨响。他一张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苹果。



倘若轧轧所言不假,誓护的计划就不得不大幅度加以修正。



脚下仍在继续奔跑,誓护用自己也为之惭愧的怯弱语调喃喃道。



「为啥要拿着武器这劳什子啊……魔法什么的不是挺好么?闪电之类的。」



「……哼,原来如此。你是在这个地方存在认识偏差啊。」



轧轧语带怜悯地修正了誓护的错误认知。



「公主所属的银莲花家有着『攻击魔性』——就是擅长远程手段的血统。然而并非所有血统都在远距离作战上表现突出。我的祖先,也就是奥德拉大人所属的天南星家拥有擅长肉搏战的『刚体魔性』。呆在都城里的杜鹃花家则是五感敏锐的『反应魔性』——也属于擅长近身战的。」



「可你的力量不是从远处也能发挥作用吗!」



「我们一族属于变种。我们在刚体——『肉体强化』上反其道而行,简而言之就是『肉体操纵』。作为天南星的眷属而言,算是一种相当普通的变异。」



「……原来如此,果然——」



教诲师一族中的战士手持兵器是理所当然的啊。



「和弱逼人类打交道的『教诲师』也就罢了,这可是教诲师同族间的战斗。只要不是实力相差悬殊,手里拿个武器有什么奇怪的。」



誓护心里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对誓护来说就是个相当严峻的威胁。他本以为Aegis在教诲师面前是金钟罩铁布衫,然而如今这种想法随着他的自信心一并化作了碎片。敌人理所当然地全副武装,自己不要说无敌,恐怕还是个累赘,哪有本钱与对方较量,遑论助艾可妮特登上大位。



必须得想个办法和手拿武器的敌人战斗……



「——对了,刚才那个戴面罩的是?」



誓护边跑边回头看,发现附近并没有敌人的气息。还是看不到敌人的影子啊。是那个面罩男挡住了追兵的脚步吗?



「你应该认识那人吧。柃——确实是叫这个来着。」



轧轧满脸丧气地回答了誓护的问题。



「柃将军,是握有这座都城兵力的千夫之长。他与我一样出身寒门,却爬到了军职的顶峰,是人才中的人才。」



「那他和我们算是一伙的喽。因为你看,敌人完全没有追来啊。」



「……谁知道呢。」



「什么意思?」



「那人是杜鹃花的眷族。而且慧眼识才将他从流浪者提拔为干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德拉西娜——」



「稍等一下,你们两位。」



誓护话才说到一半,上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译注:作者笔误,应该是“轧轧话才说到一半”。)



轧轧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摆出架势将誓护护在身后。



「谁?」



他敏锐地游走着视线,探查起附近的气息。誓护也有样学样地将意识发散到四周。然而却感受不到任何杀气和妖气。



「有人吩咐过我,不许放你们就此通过。」



这声音莫名地有些傻里傻气。没过多久,便有个人将上方的茂密枝叶分开,降落下来。



这人又高又瘦,黑色的长兜帽自脑袋垂下,将他捂得严严实实。兜帽是军装式样,上面纹着金丝缝就的复杂图案,优雅而美观。



他站在一艘小船上。令人吃惊的是,小船居然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犹如泛波池上。



这番登场有股死神范儿。轧轧望着他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装扮,惊讶得屏住了气息。



「你是——」



Episode 34



柱子阴影处,一位美貌少女悄然探出脸庞。



洁白的缎带缠在她那银色和红色相间的秀发上。小巧可爱的鼻子上方,是一双令世间所有宝石都黯然失色的绯红双眸。



她便是丽王六花之银莲花家的公主,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谨慎地观察着走廊中的情况。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抽抽小鼻子闻闻空中的气味,仿佛一只猫儿。



王宫那长长的走廊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既没有士兵和没有随从。



居然没有留下人看守,真是不可思议。阿扎莉亚难道是真心信任着我艾可妮特吗?还是说誓护在外面闹得动静太大,害得她没有闲心看管自己?



她竖起耳朵。周围安静得吓人。由于外面无风,就连树木响动声都听不到一丝,更别说刀枪剑戟声了。



唯一进入耳朵中的,是艾可妮特拖在身后的魔术丝线,也就是那条和礼服尾巴一样的细线哗啦哗啦作响的声音。



仪式定理<Aspergillus的卷线车>非常坚固,现在的艾可妮特对它束手无策。又不能靠臂力扯断,使用对抗魔术更是痴心妄想。因此,她只好就这样拖着这条诅咒之线四处走动。



艾可妮特离开了柱旁的阴影,开始沿着走廊行进。



她胆子一点点大了起来,步伐也越来越快。



目的地自然是那个阿扎莉亚禁止她进入的藏书阁。



脚底僵硬,心脏扑咚扑咚跳个不停。艾可妮特一边暗自责备自己的胆怯,一边急速前行。



她必须得去看一下,藏书阁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誓护一定会来这里。他肯定是为了救我艾可妮特,才来到这里的。听传言说,阿扎莉亚是个相当聪慧的人——她一定是预测到了誓护的行动,提前准备好了不得了的手段来对付Aegis。



听阿扎莉亚的口气,再想到她的一贯作风,她极有可能事先布置下了某种仪式定理。如果不赶紧将其破坏掉,誓护就危险了!



如今艾可妮特被封住了魔力,即便找到仪式定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过既然阿扎莉亚禁止她进入,说明只要有人进入那间屋子便会引发某种状况。魔法阵和魔术式之类的东西,是可以通过物理手段进行破坏的。就算无法破坏,等溜出王宫后将陷阱存在一事告知誓护也好。总之,必须做些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原地不动等人来救,身为王族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做。



而且,更深一层来说。



艾可妮特希望自己能对誓护有所助力。毕竟誓护放弃了寻找妹妹,转而前来营救她。她不希望他,不希望这位无可取代的异世界朋友陷入险境。



不久后,一扇沉重的木门呈现在艾可妮特面前。



这是一扇由整块星树木料所制成的门,也是一扇父王曾经无数次开启、又无数次在艾可妮特面前关闭,将父女隔作两地的门。



深呼吸一次。仅是这般,艾可妮特便不再踌躇。



她缓缓推开这道门。



木门方启,一股令人眷怀不已的过往气息便沁满了肺腑。



书卷的气息,尘埃的气息。



她忆起了往昔的童真岁月,忆起了父王的冷淡眼神,还忆起了,自己的罪与罚。



幼年懵懂的那天——艾可妮特在这间屋子里犯下了『罪行』。



虽然这番『罪行』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责难,可上天却给她降下了『惩罚』。罪行的果报应验在艾可妮特身上,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心灵。即使回顾走过的所有人生历程,这伤害也堪称是第二沉重。



再一想来,她对残滓条痕(fragment)的恐惧,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艾可妮特甩了甩头,将多余的思绪赶出脑海。



(打起精神来,艾可妮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艾可妮特挪动起犹豫不决的双脚,踏入藏书阁中。



天花板高得惊人。书架巍峨耸立,犹如小塔般直指天花板。厚厚的书籍从几百年前起就置于此处。说不定,还有几千年前的古物依旧完好如初地保存在这里也没准。



在众多书架的中央,一处开阔的空间中端放着一张办公桌。



突然之间,她仿佛看到父王坐在桌前。艾可妮特慌忙移开目光,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将视线移回原处。



——放心。谁都不在。不可能在。



回过神来,身上已经微微冒汗。讨厌的汗,仿佛裹住全身一般。艾可妮特忍耐着血气消退的感觉,向办公桌走去。



地毯很软,脚步无声。



此中寂静,更甚于屋外走廊。



耳中隐隐作痛。即便如此,她还是竖起耳朵。



环视四周——过了一分钟、两分钟。



许久后,艾可妮特仍然一无所获。



她感受不到魔力,也没有找到任何魔法阵和魔术式。没有任何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莫非是)



艾可妮特才刚涌起某个念头,背后便传来一道气息,仿佛要为她的推想作现身说法。



「真是遗憾,艾可妮特。」



声音中掺杂着深深的绝望。



「你还是背叛了我啊。」



冰冷的恐怖在后背上游走——这时已经晚了。



阿扎莉亚的手指,已经戳进了艾可妮特纤细的脖颈中。